Linda：“这里是VR虚拟技术体验馆，沈先生没告诉过您吗？”
“VR虚拟？”
“是的呢！VR是一种可以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体验系统，它利用计算机生成一种模拟环境，使用户沉浸到该环境中。您可以在模拟世界体验最真实的感受，是真实性和现实性难辨真假，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陆熙预感不好，退后一步本能排斥，“沈湛他，送我一个模拟世界做什么？”
Linda耐心解释，“只要您戴上这个VR眼镜，就可以看到已逝亲人的音容笑貌。沈先生投资上亿，我们VR馆里引进的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不但能一比一录入声音、体态，还还原了嗅觉和触感，让您尽享与逝者过去的点滴时光。您要不要试试？”
陆熙心口堵得不行。
说不上来是应该为沈湛的“机智”感到欣慰，还是为他的“自作聪明”感到气愤。
她陆熙需要的是这个缅怀过去的东西吗？
无论还原得有多像，始终是自欺欺人。
用“念想”过余生，也就他能想出来这个馊主意！
简直荒唐，回去一定要晾他两天…不，三天！
陆熙夺过Linda手里的项链，没什么好气儿，“他先不死了，这个用不上！”
她气冲冲地下电梯，出大门。
回望一眼“See You”的牌子，都觉得讽刺。
这种缓解思念之苦的方法，只是昙花一现。
当摘下眼镜回到现实，就会愈发感觉空虚。
真正放下是遗忘，而不是活在回忆里。
不过…
道理谁都明白，一旦当局者迷，理儿就不是那个理儿了。
“夫人！”
江滨边跑边喊，连滚带爬地上了几级台阶。
没错，是连滚带爬！
他看向陆熙的时候，眼尾通红，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夫人…”
江滨甚少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
所有保镖里，他沉稳的性子是最像沈湛的。
陆熙猜出一二，顾忌腹中之子，她稳了稳心神，“别急，慢慢说。”
江滨：“夫人，沈总病危正在抢救，宋医生说，凶多吉少了。”
她闭了闭眼。
好像明白，刚才沈湛为何支走了她…
陆熙再次睁眼，没有眼泪，只剩决绝，“谁说都没用！病危也不止下了一次，就算死，也要当着我的面咽气才算！”
江滨惊诧，这和三年前沈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表情，如出一辙。
*
陆熙赶到的时候，众人都已在此等待。
恰巧宋平津从ICU走出，摘下口罩，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一举一动，陆熙看得清楚。
她蓦然顿住脚步，紧接着小跑过去。
死寂！
至少，在陆熙看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宋平津淡淡开口：“去看看他吧，跟他说说话。心肺复苏器还在按压，他能听得到。”
又对苏栀说：“你跟着进去。”
苏栀明白宋平津的用意，上前紧紧扶住陆熙。
……
刚才还在跟她说话的沈湛，还在抱着她跟她开玩笑、说爱她的沈湛，就像个坏掉的娃娃，被机器一下、一下按压着心脏。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乖…浪费了我十株那么珍贵的回魂草…”
他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她跪在病床边，握住他的手，轻轻哈气。
她在抖，无论是手，还是声音，都抖得不行！
“阿湛，我命运多舛，自你将我从枪林弹雨中解救出来，我便认定你是我人生中的救赎。”
“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这一路走来太辛苦，我舍不得放弃。”
“你为我和陶陶呦呦安排好了一切，你是世界上最负责的男人…你甚至不想我为难，用VR虚拟让女儿们了解爸爸。”
“可是阿湛，我想要你是真实存在的，女儿们也想拥有一个，能把她们抱起举高高的爸爸…”
“阿湛，我为你求了未来二十年的平安符，你才用了一个不到…”
“婚都求了，婚纱也有了，你承诺的婚礼呢？”
“你还没带我去看费尔岛的冬天…你一向说话算话的…”
“我还…我还，没给你生周锦和周言呢…”
陆熙将他冰冷的手放在脸上、肚子上，却怎么捂都捂不热，怎么搓也搓不热。
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下落，杏眼猩红，直直盯着他眨都不眨一下，“阿湛，你现在醒来，我就不生气了。”
苏栀胡乱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蹲下身劝说，“陆熙，你这样，他走得不安心。”
“不安心？”陆熙的泪噼里啪啦，哽咽得不行，“我这样，他走得不安心？”
“嗯，跟他好好告别，不要留他了，他已经去了。”
“告别…不要留他了…”陆熙机械重复，手还是紧紧抓着沈湛的手不放，“可是，我觉得他的手还是有温度…”
“那是你手的温度！”苏栀试图把他们分开，“接受现实，你这样伤害的是陶陶和呦呦！”
“陶陶，呦呦…”
这时，心脏复苏器停止按压，参与抢救的医生和护士，也开始撤走他身上的所有医疗器械。
陆熙瘫坐在地，不得不被迫接受，沈湛已经去世的事实。
她沁着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再直起身子，捧着他的脸，吻了下他唇角。
泪滴，滴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边，温温的热热的，带着她的温度…
最后，她伏在他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阿湛，下辈子，你先说爱我，记得，早点儿娶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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