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楠赶到食堂，已经快收摊了。食堂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在用餐。
江南地区的米饭，是唯一的主食。这里没有蕃薯，没有高粱，更没有玉米窝窝头。哪怕没有什么人了，食堂里还飘散着阵阵饭香，混合着各式菜肴的气味，勾人食欲。
“周大妈，等等我！”王楠冲着正在收拾的食堂大妈喊道。
“是王楠啊，”周大妈转过身，笑眯眯地说，“又看书看到忘了吃饭？”
王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今天在办公室跟老师们聊天，一下子就到这个点了。”
“来，给你加个荤菜。”周大妈笑着给他打饭，“你这孩子，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端着饭菜转身，王楠突然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玉洁的校服显得有些宽大，衬得身形更加单薄。每次打饭，她总是最后一个，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而每次打饭，她都只要两两米饭，连最基本的荤菜都舍不得买。
开学时还能见到她带着咸菜和笋干，到现在连这点下饭菜都快没了。看着她孤零零地端着饭碗，王楠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王楠走过去：“就吃笋干？”
秦玉洁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班长怎么在这？”
接着又扯了扯嘴角，“笋干好吃啊，这些都是我母亲亲手做的，要尝尝吗？”
看着她勉强的笑容，王楠心里一阵难受。同是山区出身，他太明白这种艰难。笋干是最便宜的菜，但也是最能下饭的。
“尝尝我的红烧肉。”王楠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
“不用了...”秦玉洁想推辞。
“别客气，”王楠打断她，“我们都是山里来的，何必见外。我也是运气好，就剩最后一份，周大妈便宜卖给我了，一起吃？”王楠若无其事地在她对面坐下。
秦玉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轻轻滚动，却还是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王楠也不废话，直接夹了两块五花肉放进她碗里。油亮的肉片在白米饭上泛着诱人的光泽。
“快吃，午自习要开始了。咱们大山里的汉子啥时候这么扭扭捏捏的？”
秦玉洁愣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班长，你变了很多。”
“是啊，每天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又帅了。”王楠故意做出臭美的表情。
秦玉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清脆，像山间的溪流。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医术。食堂里人来人往，但他们仿佛置身于自己的小天地里。
“脂肪瘤切除手术的具体步骤？”王楠随口问道。
“先打麻药，消毒切口，完整取出，最后缝合。”秦玉洁答得很快，眼睛里闪着光。
“甲沟炎呢？”
“那更简单...”
秦玉洁说起医术来神采飞扬，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食堂大妈们看着这对认真讨论的少男少女，都默契地绕开了打扫的路线，不忍心打扰这温馨的一幕。
半小时后。
“糟了，午自习！”秦玉洁突然惊呼，慌忙站起身来。
“碗筷放这，我帮你洗。”王楠笑着说。
“等会儿交给我来处理吧。”秦玉洁匆匆离开，背影里带着几分雀跃。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王楠嘴角微扬。正哼着小曲洗碗，照护班班长司小凤找了过来。
“王楠，找你半天了。”司小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楼班长有事？”王楠抬头看了她一眼。
“下午实操课，想请你帮忙。”司小凤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直接去医疗班点人不就行了？你们照护班实操，那些男生都抢着去当模特。”王楠随口说道。
司小凤尴尬一笑：“这次是灌肠实操...”
王楠手一抖，差点把碗摔了。灌肠，这可是要脱裤子的。难怪医疗班那群色胚这次不积极了。
“这个...不太合适吧？”王楠放下碗，擦了擦手。
“我们照护班女生太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司小凤急得直跺脚，“你放心，我们会很专业的。”
王楠正要开口拒绝，却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秦玉洁。她低着头，似乎在翻看笔记本。
“秦玉洁也会参加实操吗？”王楠若无其事地问道。
“当然，她可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司小凤眼睛一亮，“怎么，你答应了？”
王楠沉默了一会，终于点点头：“行吧，不过要保密。”
“太好了！”司小凤欣喜若狂，“下午第一节课，实验室见！”
看着司小凤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王楠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了前世在医院实习时的场景，那些羞涩的护士实习生，那些尴尬的病人，还有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下午，王楠来到实验室时，照护班的女生们已经到齐了。她们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起来倒是挺专业的。
“王楠来了！”司小凤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
王楠扫视了一圈，发现秦玉洁正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实操课程是灌肠。”指导老师拿着教材说道，“这是一项基础但重要的护理技能。”
等到王楠真站在护理实验室门口，却又开始退缩起来。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边缘。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的味道让他心里更加不安。
“不行不行，这事真不能答应。”他连连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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