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尘见兄长不愿挑明，识趣地收起了心底试探的念想。
转而轻摇折扇，故作随意地指向远处︰
“皇兄请瞧，那清风寺的风景果然名不虚传！看看那株古松，怕是得有几百年树龄喽？”
赵无垢顺着无尘手指的方向看去，古松枝桠盘曲，气势如龙，他心头暗嗤︰
这家伙还真能摆谱！
面上闲聊风景，估计心里不定又策划啥鬼点子。
赵无垢淡然道︰
“二弟眼力不错，这松树是有些岁月。不过，你看看，这松树会不会瞧过清风寺里的那些勾心斗角？”
赵无尘听着，眼皮略颤心里却想︰皇兄还真爱开这种玩笑，快了吧。
佛门之地，多清净，何来尔虞我诈？
只不过是些信女善男来祈求平安罢。
赵无垢斜了斜嘴角︰
“哦？那说说二弟为啥来祈愿啊？”
无尘双手合十，一脸肃穆︰
“皇兄，小弟自然是为国为民，为皇家求福。”
赵无垢面露无奈︰
“哟，还虽然皇兄心善哦！不过，佛祖能不能保佑那些还怀着些许心思的人呢？”
闪过的寒光，从赵无尘眼底一闪而过，被他迅速藏住。
温和的笑容继续挂在脸上︰
“皇兄说笑，小弟可是诚心，一片赤诚无愧于天。”
两道身影继续往寺庙的大雄宝殿走去。
殿内满是香客，无数香火升腾起，烟雾缭绕。
虔诚跪拜的信徒，嘴里念着祈福言词。
赵无垢与赵无尘走在小路上一边闲聊，一边打量周围。
表面上兄友弟恭，其实暗藏机锋。
他走得悠闲，自顾随意扫了一圈，心里却暗暗警觉。
这里气氛不对劲。
寺庙表面宁静祥和，空气里却透着肃杀气。
几个装作香客的男子靠近香炉打转，个个精壮。
太阳穴微微隆起，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行家。
他们手里捏着香，却始终不点，只作若无其事地在旁边晃悠。
赵无垢冷笑，这演技，也就骗得了寻常百姓。
“二弟，这清风寺的香火，今年还挺旺嘛。”
赵无垢话里含笑，却不经意地将目光滑向那几个“香客”，露出几分揶揄。
赵无尘摆起一副虔诚模样，折扇轻摇：
“皇兄有所不知，这清风寺自去年出了个得道高僧，便成了远近闻名的福地，香客络绎不绝啊。”
赵无垢听了，当即在心底嗤笑一声，得道高僧？
呵，只怕是一群武僧假借佛名搞事吧。
懒得揭穿，赵无垢脸上依旧笑容如常：
“哦，那今日可真是托了你的福，能得大和尚开光庇佑。”
“皇兄，咱们进去吧。”
赵无尘将折扇一收，淡笑着朝前方的大雄宝殿指了一下。
“小弟今日为皇兄祈福，可得好好烧炷香才显得真诚。”
赵无垢淡淡点头，脚步轻缓地跟着走进了寺庙。
殿内，梵音回荡，香烟袅袅，虔诚礼佛的善男信女跪满了地。
赵无垢有意地扫了几个方向，果然，见到一些身形壮硕的男子混在香客里。
不少人腰间鼓鼓囊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连踏步都刻意压低。
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要搞事？
他心中警铃大作，却面不改色。
赵无尘径直走向蒲团，啪地一跪，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看样子，倒真像个虔诚的好子民。
赵无垢不动声色，走到一旁，敷衍性地鞠了个躬。
他心里冷哼着，表面却依旧显得云淡风轻。
赵无尘微微抬头，正对上赵无垢站着的身影：
“皇兄，您这是何意，不跪一下吗？”
眉间浮出些许疑惑。
“哈，真龙天子跪拜凡间之佛？这可是闻所未闻。”
赵无垢自顾在殿内闲步。
“况且，如果这佛真灵验，应当自知谁是真正的忠诚之人。”
赵无尘像是被冷不防杵了一下，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恭敬的笑：
“皇兄说的是，是小弟冒犯了。”
赵无垢没再搭话，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支香闻了闻，寻常无异。
他再抬眼，一圈扫过殿堂，目光转而一凝。
卫璎珞呢，今天居然不在？
不符合她的性子。
他的手指敲着桌面，眉头微蹙：不对劲！
难道，有人策划暗算？
这清风寺名为静谧之所，今日却透出浓浓的诡谲，他的心越发沉重。
赵无尘一边默念经文，一边似有似无地观察赵无垢。
见他脸上隐有不安，便低声问：
“皇兄，香火熏到您了？若是感到难受，小弟陪您出去透个气？”
赵无垢心中暗笑，这赵无尘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哼，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那就陪他玩到底，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赵无尘则一脸“无意中想起”的样子，折扇轻摇道：
“皇兄，小弟记起身后有一片梅园，梅花正艳，不如移步一观？”
“梅园？”
赵无垢装出惊讶的样子，故意停顿了一下。
好像在认真思索，然后“恍然大悟”地道：
“这清风寺还有梅园？有意思，那就走走看看吧。”
赵无尘眼底虽划过一些得意，却很快掩去，折扇一甩，走在前头带路。
他步伐稳稳当当，像是早已筹划好一切。
两人穿过几重殿宇，脚步由快到慢，逐渐来到后方的一片院落。
扑鼻而来的梅花香气中，花枝虬曲，满树的花骨朵似待放未放。
而那枝干交错的样子，竟多有些人工的痕迹。
赵无垢不动声色地环顾，不漏任何细节。
这片地方虽美，却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不对劲。
他心中冷笑：呵，藏了多少人呢？
“皇兄请瞧，这花开得如何？”
赵无尘打着折扇，特意挡住小道的一侧，指着一棵梅树虚虚一笑。
赵无垢站定，手背在身后，淡淡扫了眼说：“嗯，花倒是别致。”
眼神却在那条回廊上扫过，计算着暗处可能隐藏的兵刃。
“若皇兄喜欢，小弟可命人折几枝，送到东宫供您赏玩。”
赵无尘自说自笑，目光却飘向那片回廊，好似在等什么信号。
“不用了。”
赵无垢淡声插话：
“梅花开在这儿，有它的韵致。硬要折走，岂不暴殄天珍？”
赵无尘闻言，神色微滞，眼底的不耐只晃了一瞬，便又堆起笑容：
“皇兄果然风雅。”
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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