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璎珞推开房门，整个人还没回过神。
一手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别乱。
脑子里晃荡的，是赵无垢那句轻飘飘的话：
“莫非有点心疼本宫了？”
“哎呀我的天呐！这人怎么一句话就把人搞得心跳加速？”
她嘟囔着，手下拂过微凉的额头。
一时间满眼全是他的表情，连那吊儿郎当的笑影都萦绕不散。
“醒醒吧卫璎珞！你胡思乱想啥呢！”
她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热意涨得有些刺人。
深吸口气，她逼着思绪拉回。
“别瞎折腾了，太子的差事耽搁不起！”
蜡烛点亮，橘黄的光映在房间里，她跪坐在矮桌旁翻动药箱。
那箱子的底层藏着木盒。
打开时，香料的气息隐隐浮现，一排排小瓶与罐子在灯下泛出温润的光。
“香料，嗯……”
她低声念叨，指尖滑过药瓶，又掠过内心拼命抓取的记忆。
医书里是不是提到过某些方法？
她屏息沉思，片刻后猛然记起：
“对！之前的古籍里似乎有什么提到过蒸馏萃取！”
动作一下子快了几分，她起身掀起帘子，开始翻找堆积的旧书卷。
时间凝滞，一通折腾下来，角落里终于翻出一本布满灰尘的泛黄古籍。
她拍了拍书面，细细翻页。
“银器盛放，火候宜文，须待凝结……”
她边读边将这些字句记在心里。
视线从文字间扫过，动作迅速，语调拖得隐约含着希望。
古籍放在一旁，她嗅着脑海中的流程。
将一小撮药粉倒进小银碗，随后把碗静置于水中陶罐中。
等水位到位，她稳住双手将陶罐挪到炉火上，缓缓燃起火苗。
火焰舔舐着陶罐底部，淡淡的香气逐渐扩散开。
她几乎要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那一件器皿，任何动静都不敢错过。
可过了一柱香时间，状况却没如她所愿。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清水都快烧干，药粉还是纹丝不动。
“不对劲啊！”
她嘀咕着，眉头紧紧锁住。
“怎么毫无变化，书上方法不行吗？”
不甘心，她再次打开古籍，逐字逐句和操控的细节核对起来。
看了又看，没毛病！
“是不是火候没对准？”
她忽然灵光一闪，再次调整温度，心里试图安慰：
“会不会这次能好？”
可惜，她等来的依旧是满腔空荡的失落！
“啧，这到底哪里出岔子？”
双手一松，她跪坐在地，累得不愿动弹。
这时候，桌上的一小块冰块映入眼帘。
卫璎珞盯了一眼，眼中闪过亮光。
“低温！某些香料提取需要低温环境……”
她立刻起身。
小心翼翼地，她将冰块丢进了陶罐。
难以置信的一瞬间，剧烈翻滚的药粉应声而动。
浓郁的香气冲天而起，弥漫整个房间！
与此同时，太子的书房安静得能听见腕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赵无垢穿着素色家服，眉目间像是藏了一层薄雾。
门外一声轻唤：
“殿下，李毅求见。”
侍从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思绪。
赵无垢稍一停顿：
“进来吧。”
眼睛却未曾从桌上摊开的地图挪开半寸。
随着脚步声靠近，李毅已到书房门口。
他一身戎装，整个人肃然挺立，随后单膝跪地：
“殿下。”
“免礼。”
赵无垢挥了挥手，同时不紧不慢地问：
“卫璎珞那边的安排怎么样了？”
李毅稳稳起身。
“属下已挑选了几名可靠的暗卫，昼夜监守别院周围，务必确保卫姑娘安全。”
“好。”
赵无垢稍点头，视线落在地图上偏僻的一角，停了片刻。
嘴唇动了动，冷不丁转问：
“城里最近风向如何？有新鲜事没？”
听到殿下的提问，李毅目色微敛，语音带着些沉重：
“回殿下，二皇子和三皇子近日往来甚频，似乎在拉拢朝臣。而四皇子一反常态地闭门不出，属下派去的人探查了几回，无所得。”
说到这里，李毅忽停住，又补了一句：
“另外，城里出现了一些不明势力，他们与几位皇子似乎都有接触，尚未查明具体动机。”
赵无垢闻言，发出一声轻冷笑：
“啧，急了是吧？他们是憋不住了呢，还是看我不顺眼？”
说罢，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踱到窗边，隔着绣帘看向灯影摇曳的宫殿。
灯火流光，透着威仪，倒好似在提醒人心里的腹藏心机。
他语调忽然低下来，却透了一层厚重的沉：
“等这局……孤也等够了。”
李毅背脊挺直，默然伫立，心里却暗自打量太子的神情。
他眼里这位殿下，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内心那股决意不动声色中透着深渊。
他暗想着。‘能为太子扫阴清障，虽千万人吾往矣！’
忽的，赵无垢反身盯住他：
“李毅，孤问你，这香料的事，可还能给他们玩个两手？”
李毅猛然一震，心下一亮：
“殿下，若属下所想无误，可以打草惊蛇，牵出这几方人马的底细。”
“说说看。”
赵无垢眸光泛冷，盯定李毅。
李毅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两人耳边碰撞着一串密语，随着话语散开，气氛陡然凝重。
赵无垢听罢，半闭着双眼，内心却涌起波涛。
他转过身，静默片刻后开腔：
“行，就按你说的办。然而，记住，所有痕迹都给孤藏干净了，让他们觉得……是自己折腾出个漏洞。”
李毅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退下。
书房里又恢复了方才的静谧，赵无垢手撑桌面。
目光又一寸寸地回到地图上。
“棋子既动，反手便是局啦……”
他喃喃自语。
夜已经很深，宫中一片静谧。
远处的庭院笼罩在朦胧灯光中，殿内却亮得晃眼。
赵无垢背对内室，站在窗前，目光穿越重重夜色，久久凝滞。
窗外的黑暗如墨，连风都停止了。
他的手背在身后，指尖微动，心绪却如风暴翻腾。
“今日这一招，我够狠够准，后续之变，得看谁要挑头动棋。”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书房门被推开，李毅悄然而入，步履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殿下，属下回来了。”
赵无垢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东西呢？”
“全带来了。”
李毅从怀中抽出一个木盒，将其放在桌案上。
木盒精致，边角打磨得既光滑又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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