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和李青书一左一右随他而行，将他护送到了温泉池。
温泉池雾气微蒸，暖流如织。
池旁放着几盘瓜果与几壶清酒，香气馥郁。
赵无垢缓缓褪下外袍，迈步入水。
一股温热瞬间浸透皮肤，他轻轻闭眼，嘴角浮现松舒的弧度。
而温泉池边的两人却未曾放松分毫，李毅目光扫过四周：
“殿下，这些年宫里暗流不断，提防些总不会错。”
“最近二皇子动向如何？”
赵无垢不睁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李毅低声回道：
“听探子回报，那位频繁出入丞相府，还带着些不明的人。这背后，怕是有些算计。”
赵无垢轻嗤一笑：“丞相府再掺上他们，也只能是空壳子。不过废物挣扎，总是免不了的。”
李青书忍不住探头问道：
“是否派些人盯着？保证万一。”
赵无垢听罢，缓缓睁眼，表情不动：
“不用。总归翻不了天。”
夜幕低垂，山庄灯火璀璨如昼。
换了一身锦缎长袍的赵无垢，由两心腹陪同，步入了宴会厅。
厅内人声鼎沸，宾客们觥筹交错。
赵无垢一现身，立刻成为焦点。
达官贵人纷纷起身向他行礼：“殿下千岁！”
声音齐整。
“都是私宴，无需拘礼。”
赵无垢一挥手，微笑唤众人安心。
大厅随即欢声更胜，让人一时无法分辨，此情真是礼敬，还是刻意逢迎。
就在热闹气氛逐渐升温时，一抹红影从侧旁缓缓现身。
那是个穿红衣的女子，细腰轻摆，步伐款款，每一步都恰如其分。
她容颜娇艳，言笑间透着一种不经意的诱惑，厅内的喧哗都微微静了一瞬。
赵无垢微微扬眉，眼眸里隐隐晃过意外之色：
“哦，有趣。”
赵无垢被这位红衣女子吸引，主动与之攀谈。
女子自称红莲，是山庄新聘的歌姬。
“红莲姑娘，这名字倒是与你的衣裳相得益彰。”
赵无垢举起酒杯，向红莲示意。
红莲嫣然一笑，眼波流转，举杯回敬：
“太子殿下谬赞了，小女子不过一介歌姬，当不得殿下如此抬爱。”
她声音娇柔。
“歌姬？本宫看红莲姑娘的气质，倒不像久居此地之人。”
赵无垢试图捕捉到破绽。
红莲轻笑一声，眼眸低垂，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殿下说笑了，小女子自幼便在此山庄长大，从未离开过。”
“哦？是吗？”
赵无垢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莲说道。
“那红莲姑娘可知，这山庄背后的主人是谁？”
红莲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故作不解地问道：
“殿下指的是？”
赵无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山庄主人。
后者正满头大汗地应付着其他宾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红莲姑娘，你弹得一手好琵琶，不如为本宫演奏一曲如何？”
赵无垢转移了话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红莲身上。
红莲微微颔首，起身走到一旁的琵琶前坐下。
纤纤玉指拨弄琴弦，悠扬的琴声在大厅内回荡。
曲调时而婉转低沉，时而高亢激昂。
赵无垢一边听着琴声，一边观察着红莲的神色。
他发现，红莲在弹奏时，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悲伤。
一曲终了，大厅内掌声雷动。
赵无垢带头鼓掌。
“红莲姑娘的琴艺果然非同凡响，不知师从何人？”
赵无垢再次问道。
红莲微微一笑，平静说道：
“小女子只是自学成才，并无师承。”
赵无垢心中冷笑，这红莲明显是在敷衍他。
一个普通的歌姬，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而且，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也绝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红莲姑娘，你似乎有很多秘密啊。”
赵无目光灼灼地盯着红莲。
红莲脸色微变，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强作镇定地说道：
“殿下说笑了，小女子哪有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到赵无垢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无垢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来。
“李毅，李青书，随本宫来！”
赵无垢转身大步离去。
赵无垢带李毅李青书疾步赶往山庄西侧厢房。
途中侍卫又来禀报在枯井发现青阳县令马天易尸体。
众人赶到枯井边，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井口边缘的青苔被踩踏的凌乱不堪，显然是第一案发现场。
两名侍卫合力将马天易的尸体从井里拖了上来。
湿哒哒的尸体一露面，人群忍不住倒退两步，臭味扑面而来，简直杀人不见血。
赵无垢站在一旁，紧皱眉头，手掩住口鼻。
尸体肿胀得像个水袋子，皮肤色泽怪异，衣服残破不堪，连五官都已模糊难辨。
赵无垢眼扫尸体，视线停在脖子上细到几乎看不见的勒痕上。
他抬手探了探死者鼻息。
大概一秒后手缩回，果不其然，这人早就没了动静。
“殿下，尸体的身份属实，是青阳县令马天易。”
李毅站出来报告。
“死因在脖颈，一丝极细的线勒死，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另外，官印不见了。”
“官印？”
赵无垢一怔，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思绪飞快转动着。
官印消失，马天易的身份线索复杂得越发混乱，这案子一时竟没办法理顺。
“马天易贪赃枉法一事，全青阳县人尽皆知。这人仇家不少，好像被拖下水也不奇怪。”
赵无垢半自言自语，心胸涌上一种难言的感觉。
“但杀他的人，为什么会要官印？单纯为了灭口么？”
他摇摇头，明白事态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李青书，”
赵无垢眼光转向李青书。
“去查这些日子里马天易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这山庄里的人。”
“遵命！”
李青书领令退下，几步间已消失在院外。
赵无垢的目光重新落回井中。
井壁湿滑，爬满暗绿色的苔藓，井底深处埋着枯枝、败叶和碎裂的瓦片。
他眯起眼，总有种莫名的直觉，总觉得这井中有别的东西藏着。
“李毅！”
赵无垢呼唤，声音像在压低但力道沉稳。
“再派个人仔细搜搜井底，找些蛛丝马迹，把它翻个底朝天。”
“明白！”
李毅不敢怠慢，立时安排了侍从，几根绳索绑好，侍从们迅速下井。
赵无垢站在一侧来回踱步。
脑海里一片纷乱，竟不自觉闪现出那个陌生女人的身影——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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