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渐渐变淡，声音却依然清晰，“到时候，你就明白谁才是在骗你了。记住，小雪，你终究是我的。”
“等等！快奶奶的灵魂交出来！”我大喊着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一把虚无。
猛地惊醒，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显得格外凄厉。
正当我努力平复呼吸时，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我说，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龙栖渊走进来，停在床边。
月光下，他的轮廓温和而疏离，与梦中那个疯狂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我把梦里的事告诉了他，一字不漏。
“你...不问问我那些话是真是假？”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深邃得看不清情绪：
“我相信你。”
“如果有一天，你看穿我的谎言了呢？”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苦涩。
“那就此别过吧。”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但至少现在，我选择相信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龙栖泽说的不错。”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带着某种深重的无奈，“我生来便带着厄运，所到之处灾祸相随。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遭受不测。”
我听着这熟悉的论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苦笑。
“有意思，你说的话跟我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一模一样。”
我轻笑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讽刺，“她也说我是丧门星，说后悔没杀了我。那时候我才多大？三个月？”
龙栖渊转过身，窗外零散的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很多复杂的光芒，像是怜悯，又像是理解。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你现在不懂，等以后就明白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我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了一手虚无。
夜渐深，寒意愈重。
我独自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龙王庙轮廓，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诡异，仿佛预示着什么不详。
我注意到有个人影在庙前晃动，那身形怎么看都像是吴玉华。
她提着个灯笼，在庙前来回踱步，时不时还跪下磕头。这么晚了，她在那里做什么？
正想着，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吹得窗户咯吱作响。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赶紧关上窗户。
屋内的烛火剧烈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摆不定的影子。
夜色渐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照进村子，一声凄厉的哭喊就划破了宁静。
“我的儿啊——”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不寒而栗。
我刚穿好衣服准备出门，陈婶就急匆匆地拦住了我。
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跑得很急。
“小雪，别出去！龙王庙闹了大事！”她气喘吁吁地说，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屋里退。
我心头一紧，昨晚的不祥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出什么事了？”
“村长的儿子孙长德被庙里倒塌的柱子砸死了！”
陈婶压低声音，颤抖着说道，“那场面...太吓人了。他浑身都是血，头都...”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倒吸一口凉气，昨晚吴玉华在庙里的举动，该不会是...
“小雪，”
陈婶擦了擦眼泪，急切地说，“村长他们正带人往这边来，你赶紧走吧！趁着雪停了，带着你哥到外地避避风头。”
我愣住了，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我为什么要走？孙长德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就看见村长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人群中不时传来低声的议论和咒骂。
孙大娘一见到我，就像疯了似的冲上来要打我。
她的头发散乱，眼睛通红，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你这个灾星！”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挣扎着要挣脱陈婶的拉扯。
我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吴玉华，她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如纸，手掌止不住地发抖，眼神闪烁不定。
当她的目光与我相遇时，立刻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这反常的表现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她该不会是把孙长德的命献祭给了龙栖泽？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从小看着我长大，平日里对我和蔼可亲，可现在却用怀疑和敌意的眼光看着我。
“小雪，”
村长突然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也不相信是你害死了长德，但现在情况特殊，你还是先离开村子吧。”
“你赶我走？”
我咬着牙，两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一丝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
我站在那些明暗交错的光影里，看着眼前这些昔日熟悉的面孔。
他们脸上或是厌恶，或是恐惧，更多的是一种避之不及的嫌弃。
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家，竟然就这么被他们一句话就要撵我离开？
“小雪从小在镇凤村长大，现在凭什么赶走她？”
陈婶站在人群外，气得浑身发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村长眼里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哪还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模样，“她本来就是隔壁迎凤镇沈家的女儿！现在连我儿子都害死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我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你们觉得将我赶出去，那魔蛊就不会再来了？”
我挑眉看着他们，目光从一张张惶恐的脸上扫过，“真是天真。”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闪烁，眼底尽是恐惧和厌恶。
有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可怕的瘟疫。
陈婶看不过去，指着村民们骂道：
“顾奶奶还在的时候，你们谁敢这么说话？现在看人家没了依靠，就欺负起人来了？谁家没有被顾奶奶帮助？现在顾奶奶一去世，你们就翻脸不认人！”
“呸！”
孙大娘突然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你个扫把星，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你，还在这里祸害我们村！先是我孙子，如今还要伤害我孩子！”
她的话像是引燃了导火索，村民们纷纷叫嚷起来：
“对！把她赶出去！”
“赶她走！”
“再不走就放火烧房子！”
“这种不详的人，留在村里只会带来灾难！”
“顾兰芝也不许在村子里下葬！”
我看着这些昔日亲如一家的街坊邻居，心里发寒。
我转身冲进厨房，抄起菜刀便冲了出来。
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映着众人惊慌失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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