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林家小院渐渐安静下来。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却比往常沉闷许多。
"要我说今天这事就怨三弟妹，她要不弄这幺蛾子买什么猪，能惹的一身腥？还害的爸差点蹲大牢。"刘月敏忍不住抱怨道。
韩巧云听见她这话，"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事儿跟人家老三媳妇有啥关系？天要下雨妈要嫁人，那林玉柏本来就是个狗屁倒灶的人。再说了老三媳妇买猪不也是为了家里好？家里那头猪卖的钱你没拿？"
刘月敏被训，心有不甘，看一眼旁边没心没肺埋头吃饭的顾浩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在桌子底下使劲踩了他一脚。
顾浩民瞪眼："你踩我干啥？"
"吃，就知道吃，心怎么那么大，哪天说不定就让人家连累的去吃牢饭了！"刘月敏意有所指地说道。
林玉环见她看过来的目光，停下筷子，面容沉凝道："二嫂，做生意本来就存在着风险，想要高回报自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环视众人，继续说道："正好今天出了这个事情，大家也看到了，经济形势就这样，投机倒把是重罪。经历这一次，正好大家也能有一个重新考量的机会，是继续做还是选择退出，大家要想清楚。"
众人听见她这话，陷入沉思。半晌，顾守福开口说道："既然都决定继续，以后就少说那抱怨的话，大家行事也得更谨慎些。"
众人默默点头，饭桌上再次陷入沉默。
第二天一早，林玉环和顾建文拿上张芹他们做的"扣花领"和粮食一起回镇上。到家之后，林玉环先去了一趟赵家，将他们两口子做的"假领花"拿回来，分出一百套后，去商贸局找周斌，约定好他下班过来取。
忙完这些，林玉环又去了一趟百货大楼。刚进门，就听见钱志强笑着说："你过来的正好，做内衣的那批布料到货了。"
听见布料到货，林玉环眼睛一亮："一共多少布？"
"五匹。"钱志强回答，"现在只有这么多，下一批布料的话要一个月以后。"
林玉环点头，这五匹布料做成内衣暂时也够她卖一阵子了。
"走吧，我给你送过去。"钱志强说着起身。
林玉环笑着打趣："这次还是顺路？"
钱志强见她眉眼弯弯也忍不住唇角上扬："这次是义务，毕竟我还占着七分利呢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朝仓库走去。林玉环心里盘算着，有了这批布料，她的小生意又能继续下去了。
这天，林玉环背着装满内衣的挎包来到了一家合作商号门口。冬日的寒风有些刺骨，她揉了揉冻得通红的双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这不是林同志吗？"店员周姐热情地迎上来，"好久不见了。"
林玉环露出一抹微笑，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店面。"周姐，你这儿还代卖东西吗？"
周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明，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问道："妹子，又有好东西了？"
林玉环从挎包里掏出一件内衣，小心翼翼地展开。"三块钱一件，你要是愿意卖，我先放你两件试试。一件提成一毛，怎么样？"
周姐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点头。"成交！"
林玉环将内衣递给周姐，又叮嘱了几句。离开合作商号，她深吸一口冷空气，往下一家走去。镇上八家合作商号，她一家家跑过去，每到一处，都留下两件内衣作为样品。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顾敏如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写作业，看见三嫂回来，连忙起身。"三嫂，今天顺利吗？"
林玉环脱下厚重的棉袄，轻轻点头。"还行，八家合作商号都愿意试试。"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杯子取暖。"就是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
顾敏如放下笔，凑到三嫂身边。"三嫂，你别担心，肯定能卖好的。"
林玉环摸摸小姑子的头，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的两天，林玉环在家埋头赶制内衣。顾敏如也放下作业，帮着三嫂缝制。姑嫂俩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三嫂，你说咱们这内衣能卖多少？"顾敏如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道。
林玉环停下手中的活计，略一思索。"不好说，得看合作商号那边的情况。"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再过一天，我就去看看。"
第三天一大早，林玉环就出了门。她直奔第一家合作商号而去，推门进去时，周姐正在整理货架。
"妹子，你可算来了！"周姐一见她进门，立刻笑逐颜开。
林玉环心里一紧，忙问："怎么了？"
"你那两件内衣，早就卖光了！"周姐兴奋地说道。
林玉环惊喜交加，连忙追问详情。周姐得意洋洋地讲起来："你不知道，这内衣啊，根本不用专门盯着小姑娘卖。咱们这儿谁家有大姑娘，我都门儿清。家里长辈来买东西，我就顺嘴提一句。这不，两件立马就卖出去了。"
林玉环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她从挎包里又拿出十件内衣。"那就再麻烦周姐了，这次多放些。"
周姐笑着接过，小心收好。"放心吧妹子，保准给你卖光。"
林玉环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一连跑了八家合作商号，情况都差不多。有的卖得多些，有的少些。但无一例外，都把样品卖光了。
林玉环心里五味杂林，既高兴又担忧。她不禁想起了方长山和钱雅芳，不知道他们在镇区批改试卷的情况如何。还有顾建文的婚礼准备，顾浩民接手的卖粮生意……太多事情需要操心了。
回到家，顾敏如正焦急地等着。"三嫂，怎么样？"
林玉环脱下外套，微笑着说道："都卖光了。"
顾敏如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就说肯定能卖完的！"
林玉环摸摸小姑子的头，轻声说道："是啊，多亏有你帮忙。来，咱们赶紧做，明天还要送货呢。"
姑嫂俩又忙活起来，屋里充满了缝纫机的嗡嗡声。林玉环一边干活，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夜深了，屋外寒风呼啸，屋内灯火通明。顾敏如已经睡下，林玉环还在灯下赶工。她看着手中的内衣，想起了钱志强送来的布料，想起了徐雅和她的约定，想起了那些在合作商号里热心帮忙的店员们，手中的动作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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