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玫瑰露虽然说是花酒，可却后劲十足，若是喝上三两杯，没什么酒量的人一会儿便会醉的东倒西歪。
沈渐愉有些分寸，却也有些迷蒙的趴在了石桌上。
双颊通红，眼神明亮，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过她的性格好像也的确如此。
段祁想要让人将她扶进屋里去，可沈渐愉却偏生说要赏月，一直不让人碰。
无奈也只好让人拿来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通州风大到了晚上更是如此，即便如今是夏夜，也不能放松警惕，否则感染了风寒得不偿失。
“娘娘如今年岁尚小，若是太过宠爱，日后容易失了分寸。”
老夫人看着沈渐愉，叹了口气。
旋即一双明亮的老眼看向对面的段祁。
“陛下疼爱娘娘，众人有目共睹，可臣妇也担心，娘娘会坏了心智。”
段祁挑眉。
看来这沈家一家子都不太对劲。
别人在后宫里当妃子，都拼了命想让皇帝升自家父兄的官职。
而沈渐愉这个妃子做的，却始终反对让他帮自家父兄升官。
别人家孙女得帝王宠爱，都拼了命的想要让帝王更宠一些。
她家孙女得帝王宠爱，却又要提醒帝王，千万别宠爱太过，容易把人宠坏了。
除了沈家的那些男人之外，这沈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段祁笑出了声。
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年纪，大概也能够猜到一些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臣妇当初同老侯爷成婚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娘娘这个年纪，只不过同娘娘有些不同的就是，臣妇家中兄弟姐妹众多，而臣妇又是年龄最小的那个，所以始终备受宠爱，所以即便有老侯爷宠着也不会坏了心思。”
可是沈渐愉不一样。
虽然有她和老侯爷心疼，可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回到了京城，一家子对她都多有疏忽，甚至是欺负。
如今老侯爷走了，她又不在沈渐愉的身边。
男人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年轻貌美而附加在一个女子身上的，又能持续多久呢？
等到以后段祁身边有了别的女子，那愉儿又已经被宠坏了，又当如何自处？
老夫人欣喜于段祁的疼爱，可又担心沈渐愉。
今日她也是冒着大不敬的风险，所以才敢如此提醒段祁。
等到段祁走了之后，私底下还需要多提醒提醒愉儿才对。
老夫人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心惊胆战的低着头等着头顶之人的审判。
可都已经过去了许久，也没听见任何动静，正在他诧异的想要抬头看看段祁时，才听见他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愉儿从小到大不曾生活在父母身旁，有老夫人教导，也是一大幸事。”
老夫人惊讶的抬头看向段祁，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陛下……”
“若是老夫人愿意讲讲愉儿幼时，与后来回到沈侯府之后的事，朕倒是愿闻其详。”
倘若真的没有耐心，那便不愿意听这些。
更何况，老夫人在段祁登基之前，虽然对这位安王的了解不算太多，可也听过他的性格。
暴虐成性，一些想要爬床的宫女大多数都被砍去手足，还有那些做错了事或者以下犯上的下人，也都被五马分尸。
否则当初沈渐愉的画像要被送到宫中之时，老夫人不会那般紧张。
可后来相处下来之时，老夫人又感觉那些都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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