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俞只觉得如芒在背,汗水一滴滴从脸侧滚下。
他不知道该不该交代云姐姐的事,可皇曾祖父似乎已经都知道了。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更会叫人多想。
杨伯看到太上皇表情开始转冷,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抢话。
“回陛下,其实小公子已病愈,大夫说只需再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
傅子俞脸色一白。
太上皇却抬眼,看向杨伯,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却不带一丝感情。
那一撇,让杨伯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哦?已经痊愈了,那可是好事,不知是哪位大夫医治,我可得好好奖赏。”
杨伯颤着嘴唇,正要开口。
傅子俞已经站起身,噗通一声跪下。
傅桯臣眉心一紧,朝祖父看去一眼,“祖父,您吓着孩子了。”
太上皇只是眯眼,看着跪在地上,明明吓得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倔强的孩子。
想到种种猜测,他眼底便无半分亲情暖意。
纵是亲缘,也有远近亲疏之分。
他儿女不知凡几,孙子更数不胜数,曾孙就更不必说。
唯一能叫他上心的,也就是被他从小带在身边教导的三孙儿。
两人说是祖孙,更像师徒。
傅子俞能叫他记住,也是其父站在三孙儿对立面,且在三儿受伤后行动越发张扬。
他总要多盯着些。
感情什么的,便不用说了,完全没有。
小孩子最为敏感,他小时候见曾祖父那一眼恐惧到现在,便是因为只在对方身上感知到冷漠。
傅子俞深吸口气,捏紧拳头。
“曾祖父,我知您此行是为三叔疗伤治病,只是我服用的丹药,未必就适合三叔,何况此种丹药难得,云姐姐也是意外所得,见我可怜才赠于我,还请您莫要为难于她。”
太上皇和铖王皆因他此话愣怔一瞬。
两人深深看着他,突然发现,似乎都想差了。
这小家伙的紧张与试图隐瞒,似乎并非为了赵王府。
再回想他刚刚那番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愕然。
他们先前猜测云知意手中的东西,可能来自于赵王府。
如今听来,显然并非他们所想。
傅子俞之所以病愈,是因为云知意给了他一颗丹药。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丹药,效果竟如此之强。
想到云知意手中那些蔬果,太上皇眸光渐渐灼热起来。
不过看这孩子不安焦灼的模样,还是先压下情绪,缓和神情。
“你这是做什么,我看起来那般蛮横霸道,还不把你们小主子扶起来。”
杨伯满头汗,连忙上前小心把小公子搀扶起来,手还在抖。
太上皇看着吓成两只鹌鹑的主仆。
“我非专横不讲理之人,不如你先说说具体情况,你如何与她相识,她为何愿意赠你丹药,是否有何目的。”
傅子俞咬唇。
话既然说到这里,只能老实交代。
便仔细把与云知意结识到得药的经过说一遍。
听完,祖孙二人神色从惊讶,到放松。
他们能肯定这孩子没有说假话。
所以云知意与赵王府并无关系,一切似乎真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现在到底是不是巧合先不说。
最重要的是,云知意手中不止拥有药性极佳的食材,还有能轻易治好绝症的丹药!
只是两人既然真只是萍水相逢,又哪会那么巧。
傅子俞上门求药就刚好对症。
这个只能说明两点。
一是那颗药本来就是为傅子俞做准备。
所以结果可能还是要绕回赵王府。
二是那颗丹药,或许任何病症都能治愈。
当然,他们都希望是第二种。
如果丹药不是为傅子俞准备,两人又没交情。
对方能因为恻隐之心随手给出,就说明此药对她来说,并非唯一。
太上皇呼吸略微急些,连一向冷淡,对自己身体似乎真完全不在意的傅桯臣,背脊也不觉直了些。
身体能康复,可以不用死,谁不愿意。
他表面无所谓,也只是不希望为身边的人加重心理负担。
太上皇不动声色轻捻胡须。
“既然你们先前没有交集,她随手给出的药应当对许多病症都有用。”
傅子俞面颊一紧。
他欲要说话,太上皇却抬手一摆。
“能治绝症之药,如何珍贵,想来你应该也知,她却能随手给你,说明她手中尚有,或者知从何处可得,换句话来说,若此药只能对你的症,说明她早有准备,只等你上门而已。”
话落,傅子俞手心一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才反应过来,霎时脸色又是一白。
太上皇挑眉,饶有兴趣看着他。
傅子俞忙起身为自己的失态请罪,但还不忘强调。
“云姐姐行事磊落,非蝇营狗苟之辈,且她对权势地位钱财也并不在乎,赠我丹药,真只是恻隐而已。”
太上皇看着他对云知意满心维护,越发觉得有趣。
若真如表面所知,两人认识也不过几日吧。
小家伙竟对她如此维护尊崇,仅因救命之恩?
想到西街那些人,以及孙鹏举对她的赞不绝口。
似乎与她相处过的人,都会对她推崇备至。
傅子俞怕他们真会立刻找上门求医问药。
又咬牙建议道。
“要,要不便让我先去询问于她,是否还有能治三叔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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