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是我啊，钱珍！”钱珍急得直跳脚，布条下的脸涨得通红。
“怎么不留下好好养伤？”卫忠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钱珍挺了挺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
卫忠点点头：“倒是挺勇的。”他记得当时钱珍被人一刀劈中面门，所幸有头盔护着，这才捡回一条命。不过这家伙当时怕是直接装死了吧？想到这，卫忠暗自好笑，但也不点破，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营帐内，卫忠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一个个汇报。”
他注意到韦昂不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战事未了，主将却不在营中，这要是遇到突袭可如何是好？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张远第一个站出来，声音洪亮：“都尉，儿郎们一直在温习功课、练武、修理器械，从未懈怠。每日晨练不断，午时习武，夜里还要轮值守夜。”
“那几个教谕如何？”
“都很尽责，只教读书写字。特别是那位宗马家郎娘，学问很好，讲了不少典故，连一些老兵都听得入迷。”
卫忠微微颔首：“下一个。”
陈远上前一步：“禀都尉，这段时间我们搜杀残敌，缴获铠甲上千套，能用的有七百件左右。不过有些需要修补，我已经让人着手处理了。”
听到这个数字，卫忠若有所思。看来得组建专门的辅兵队伍了，这些装备不能浪费。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已有计较。
一个个汇报完毕，钱珍排在最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那模样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诸位。”卫忠沉声开口，语气凝重，“太尉要重建天国军，我们明德堂的兵将并入下军。我为营主，韦都护任中尉。你们当中，有人会去其他幢任职。”
话音刚落，营帐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炸开了锅。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震惊，有担忧，更多的是不舍。
“营主，我跟你！”张远第一个冲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卫忠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最久的部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三队人马是我的心血，你自然要跟着我。”
“营主，我也跟你！”
“营主，除了你我谁也不服！”
众人纷纷请命，声音此起彼伏。
钱珍缩在后面，小声嗫嚅道：“营主...我给你牵马洗马...”
“钱慕柳没给你安排？”卫忠挑眉。
“这世道，跟着营主才能活命。我会骑射，也杀过敌...”钱珍的声音越来越小。
“既然如此，去另一幢当都尉如何？”
“营主，我...”钱珍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边有四成是老弟兄，你帮我盯着，有事就来报。”卫忠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好吧。”钱珍勉强答应，又忍不住补充道，“营主，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将士们捧腹大笑，连空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卫忠也笑了：“放心，你是老人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营主！”钱珍如释重负，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就这么定了。”卫忠拍手止住笑声，正色道，“整军时听糜都护的。我要亲自率领五百精兵，其他人去别的幢，也都是自家兄弟，危难时刻要同进同退。”
“明白！”众人齐声应诺，声音震天。
等人都散去，卫忠向张远要来一份名册。营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共一百四十六人，九岁到十九岁不等，年满十五的七十余将士。”张远轻声道，“这些孩子都很信任营主。每次提到您，他们眼中都有光。”
卫忠默默点头。带了这些人一年多，他们比普通士兵更听话，执行力也更强。年轻人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感情用事，反而更纯粹。
他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那么熟悉。这些少年，有的是因为战乱失去家人，有的是为了活命才来从军，但现在，他们都是自己的兵。
“三队人马我全要了，你来当都尉。”卫忠抬头，直视张远的眼睛。
“多谢营主栽培！”张远激动得眼眶发红，声音都有些哽咽。
“自家兄弟，别这么客气。”卫忠站起身，拍了拍张远的肩膀，“你主要负责带好三队人马，训练的事我来抓。”
“营主放心，我一定办好！”
就在这时，孙守信匆匆跑来，气喘吁吁：“营主，糜将军归来了！”
“我这就去。”卫忠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出营帐。
夕阳的余晖洒在营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士兵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色。他们知道，从今天起，明德堂将迎来新的变化。
卫忠走在营地的土路上，脚步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但只要有这些可靠的兄弟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营地的另一端，韦昂的身影已经出现。这位都护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还算不错。看到卫忠走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抬手示意。
两人很快在中军帐汇合。韦昂脱下外袍，露出里面沾满尘土的衣服：“路上遇到点麻烦，耽搁了些时日。”
“可有伤亡？”卫忠关切地问。
“无妨，都是些小事。”韦昂摆摆手，“倒是你这边，整军的事准备得如何？”
卫忠简单将安排说了一遍。韦昂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这些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卫忠正色道，“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教都护。”
“说。”
“那些年纪小的孩子，该如何安置？”
韦昂沉吟片刻：“先留在营中吧，让他们继续读书习武。等大些了，再做打算。”
卫忠点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夜幕降临，营地渐渐安静下来。远处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声音，还有马匹的嘶鸣。卫忠站在营帐外，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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