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瞳孔猛然收缩，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陛、陛下？”司马九章的声音有些发颤，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年轻帝王。
楚临身着一件做工粗糙的龙袍，与早朝时的华贵截然不同。
但此刻的他，却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威严气息，哪还有半分纨绔子弟的模样？
“司马大人，朕来看你了。”楚临的声音轻缓而沉稳，目光在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扫视一圈。
角落里的稻草散发着霉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几只老鼠受惊逃窜。
这样的环境，与朝堂上那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是多么不相称。
司马九章一时语塞，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却又觉得这个动作显得多余。
眼前的情形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早朝之事，朕心有愧疚。”楚临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但你应该明白，在那种情况下，朕别无选择。”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在司马九章心头。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新皇，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哪有半分传闻中的昏聩无能？
“陛下此言何意？”司马九章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压得极低。
楚临向门外使了个眼色，韩明远会意，立即守在门外警戒。
确保四下无人后，楚临才缓缓开口：“司马大人，你我都清楚，朝堂之上，豺狼环伺。”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朕初登大宝，根基未稳。若不借赵官玄之力，如何能与墨阁抗衡？”
司马九章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诧之色。
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新皇，根本不是传闻中的无能之辈。
相反，他心思缜密，算计深远。
激动之下，司马九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英明！”
韩明远闻声欲进，却被楚临抬手制止。
“司马大人，你我说话之时，还需谨慎。”楚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这牢房虽深，却未必无人偷听。”
司马九章连连点头，眼中泪光闪烁。
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楚临。
“赵党虽强，却是祸国之源。墨阁虽与朕为敌，却是忠心为民。”楚临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意：“朕自有计较。”
司马九章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由得动容：“老臣愿为陛下效死！”
“好。”楚临轻轻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不过，在朕羽翼未丰之前，司马大人需要暂时"死"一次。”
说着，他示意韩明远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人头。
那颗人头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处决的死囚。
司马九章看着那颗人头，瞬间明白了楚临的用意。
他深深躬身：“陛下安排，老臣遵命。”
“接下来，你暂居醉月楼。”楚临压低声音：“待时机成熟，自会有人来寻你。”
随后，楚临又与司马九章商议了一些细节。
比如如何避开狱卒的耳目，如何安排替死之人，以及后续的联络方式。
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极为周密。
待一切安排妥当，楚临才带着韩明远离开。
不久，醉月楼内。
“大人，这里暂时安全。”一个蒙面人轻声说道：“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司马九章点点头，他环顾四周，这间雅致的房间与方才的牢房形成鲜明对比。
“多谢陛下如此周全。”司马九章低声道。
蒙面人递上一套干净的衣物：“大人先好好休息，等候陛下的进一步指示。”
次日，两颗人头被挂上了刑场。
消息传出的瞬间，整个朝堂震动。
而此时的法司大牢内，卢子秋正在仔细询问牢卒们的见闻。
“陛下来时，可有什么异常？”卢子秋眯着眼睛问道。
“回大人的话，陛下只是来看了看犯人，没说什么话。”一名牢卒低着头回答。
“真的什么都没说？”卢子秋的目光变得锐利。
牢卒摇摇头：“确实没说什么，就是看了看，然后就走了。”
作为断案如神的法司尚书，卢子秋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
新皇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亲自来大牢？
为何要单独见司马九章？
种种疑点在他脑海中交织，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
难道......新皇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卢子秋眯起了眼睛，他想起早朝时新皇的表现。
那副纨绔做派，会不会只是一个伪装？
这位新皇，似乎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不可测。
而此时的皇宫，御书房内。
楚临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
朝堂之上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墨阁、赵党，都不过是这盘棋局中的棋子罢了。
楚临的目光变得深邃。
接下来他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极为谨慎。
一旦走错，不仅会前功尽弃，更可能万劫不复。
“陛下。”韩明远轻声禀报：“卢子秋已经开始调查此事了。”
楚临嘴角微微上扬：“查就让他查吧。以卢子秋的能力，或许能查出些什么也说不定。”
“那要不要......”韩明远欲言又止。
“不必。”楚临摆摆手：“卢子秋此人，最是刚正不阿。若他真能看出些门道，对朕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韩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的灯火依旧明亮。
楚临坐在案前，翻看着各地送来的奏折。
每一份奏折背后，都暗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而这些，正是他需要理清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陛下！”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赵大人求见！”
楚临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宣。”
不多时，赵官玄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赵官玄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楚临抬眼看他：“穆爱卿请说。”
“方才得到消息，江南几个州府连续发生动乱。”赵官玄沉声道：“似乎与墨阁派有关。”
楚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哦？可有确凿证据？”
“这......”赵官玄略显尴尬：“暂时还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穆爱卿就不要轻易下定论。”楚临淡淡道：“朕会派人彻查此事。”
赵官玄还想说什么，却被楚临挥手打断：“时候不早了，爱卿请回吧。”
看着赵官玄离去的背影，楚临的目光变得深沉。
江南动乱？呵，这盘棋，终于开始走向关键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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