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大厅内的沉默。
单谦扶着柱子，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
“义父！”柳婉连忙上前搀扶。
单谦摆摆手：“无妨，老毛病了。”
他看向楚临：“陛下，老臣斗胆问一句，可是已经接受了婉儿？”
楚临转过身，目光在单谦和柳婉之间来回逡巡：“这事还需要考虑。”
“陛下！”单谦急切地开口，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柳婉连忙扶着单谦坐下：“义父，我去给您拿药。”
“不用了。”单谦摆摆手，强撑着站起来：“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楚临微微颔首：“单老请说。”
“二十年前的事，老臣心中一直有愧。如今老臣时日无多，只求陛下能给婉儿一个机会。她的才能，绝不下于其他谋士。”
单谦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柳婉心疼地看着义父，却不知该如何劝阻。
她太了解义父的性格了，这件事对他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
楚临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单老，你真的觉得我能在六王争霸中胜出？”
“这......”单谦一时语塞。
“呵。”楚临冷笑一声：“连你都不相信我能赢，又何必把柳婉推到我这条船上？”
“不，陛下误会了。”单谦急切地说道：“老臣是相信陛下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一直没有展现出真实的自己。”单谦直视着楚临的眼睛：“老臣从小看着陛下长大，深知陛下并非表面上那般纨绔。”
楚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此话怎讲？”
“当年临川王之死......”
“住口！”楚临厉声打断：“那件事，不准再提！”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柳婉惊讶地看着楚临，她从未见过这位皇帝如此失态。
那双平日里慵懒的眼睛，此刻竟迸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单谦叹了口气：“是老臣唐突了。只是老臣始终觉得，当年的事......”
“够了！”楚临挥手打断：“不必再说，郭老去休息吧。”
单谦还想说什么，却被柳婉拦住：“义父，您先回去休息。”
看着单谦离开的背影，大厅内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楚临才开口：“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柳婉点头：“从今以后，我会全力辅佐陛下。”
楚临看着柳婉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定不负所望。”
柳婉愣了一下。
这句话中蕴含的自信，让她有些意外。
理智告诉她，楚临在未来的乱世中毫无胜算。
但不知为何，她竟莫名地想要相信这个男人。
“既然如此，你我今日之约就此达成。”柳婉拱手道：“我还要赶往道峰面见师尊，就先告辞了。”
待柳婉离开后，楚临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竹影出神。
夜风吹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药房内，单谦正在煎药。
柳婉推门而入，从仆人手中接过扇子。
“和楚临谈得如何？”单谦问道。
“谈好了。”
“你何必如此？以你的才能，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王爷啊。”
“义父，这绝不仅仅是你们单家的事，也是我的单家。”柳婉一边煎药一边说道。
“可是楚临他......”
“义父，您真的了解楚临吗？”柳婉突然问道。
单谦一愣：“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当然了解。”
“我觉得，他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柳婉说道：“刚才在大厅时，当您提到临川王之事，他的反应很不寻常。”
单谦沉默片刻：“那件事......”他摇摇头：“不该提的。”
柳婉若有所思：“义父，您到底在瞒着什么？”
“婉儿，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单谦叹息道：“你只需记住，楚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能。”
柳婉还想追问，却见单谦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连忙将煎好的药递过去：“义父，您先把药喝了。”
单谦接过药碗，却突然将其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释然。
“义父！”柳婉惊呼。
“老夫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鬼才愿意天天和这一堆苦不堪言的药们打交道？”单谦说道，“从今天起，不吃药了。”
他大步走向祠堂，在楚阳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楚兄啊，如今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他喃喃自语着，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愧疚。
夜色渐深，单府上空乌云密布。
单谦回到正堂，将一张宣纸递给楚临。
“陛下，老夫想说的都在这里了。至于剖心一事，如果真能解开陛下的心结，就请六日后来府上寻我吧。”
楚临端起茶杯，突然开口：“六日之后？是要等你杀了赵相之后，再来取你性命吗？”
“如今天气渐凉，府里头养了一个实打实的人形凶兽，怕是也难以取暖吧。”
楚临站起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单谦。
刹那间，整个单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府外，雷声轰鸣，风云涌动。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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