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柳玉华根本对男宠没兴趣，整日只知道处理政务。这卫元博，怕是白费心思了。
目光继续下移，钱明远突然注意到一个地名。
“碧荷轩？”他放下茶盏，“咱们现在在哪儿？”
陈铮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回使君的话，那是城中一位叫小倩的"才女"的住处。每晚都有文人雅士聚会，说是吟诗作对，其实......”
钱明远立刻明白了。这是京城里那种高档的私人销金窟，专门招待达官贵人。表面上是风雅之地，实则暗藏玄机。
“卫元远经常去？”
“是的，已有半年之久。”陈铮搓着手，“属下打听过，那卫元远几乎每隔三五天就去一趟，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每次都是独自前往，从不带随从。”
钱明远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路吧。”
碧荷轩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迷人，朦胧的光晕笼罩着整座建筑，远远望去宛如一座漂浮在夜色中的琉璃宫殿。门前的石阶上铺着一条暗红色的长毯，两侧点着檀香，袅袅青烟在夜风中缓缓飘散。
钱明远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那扇雕花木门。夜风拂过他的衣袍，带来几分凉意。他微微眯起眼睛，回想起今日在茶馆听到的闲谈。
“听说了吗？碧荷轩的小倩姑娘最近在替人办事。”
“什么事？”
“据说是替一位权贵物色能人异士。”
门童看到钱明远，连忙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可是来赴宴的？”
钱明远点头，递过一块玉佩。门童接过后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态度立刻恭敬了几分：“公子请随我来。”
踏入大堂的瞬间，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有惊艳，有羡慕，也有嫉妒。钱明远神色从容，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些目光般，缓步向内堂走去。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一个丫鬟小声嘀咕。
“可不是，比那些画本子上的人物还要好看几分。”另一个丫鬟附和道。
一个身着淡粉色襦裙的丫鬟快步迎了上来，眼中带着几分异样的光彩：“奴婢翠儿，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听朋友推荐。”钱明远淡然一笑。
翠儿将他引到一处雅座，为他斟上一杯温酒。她俯身时，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同时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若是今晚没被选中，奴婢愿意作陪...分文不取。”
“哦。”钱明远端起茶盏，“听闻这里风雅，特来领教。”
“公子说笑了。”丫鬟掩嘴轻笑，“我家小姐最爱结交才子，待会儿定要与公子切磋诗词。”
钱明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厅内的布置。古色古香的陈设，雅致的摆件，处处彰显主人的品味。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在厅内迅速扫了一遍。这碧荷轩表面上是风月场所，实则暗藏玄机。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在下孙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邻座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主动搭话，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秀，举止文雅。
“钱氏。”
“原来是钱兄。”孙生笑道，“钱兄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为小倩姑娘而来？”
钱明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孙生压低声音：“钱兄可要小心，这里的规矩与外面不同。小倩姑娘最重才学，每次选人都要考较诗词歌赋。我来了三次，至今未能入选。”
“多谢提醒。”
正说话间，琴声悠悠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内堂。
一位身着淡青色纱裙的女子缓步走出，容貌清丽，举止优雅。她就是小倩，碧荷轩的当家花魁。
小倩的目光在厅中扫过，在看到钱明远时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她款款落座，开口道：“诸位公子远道而来，不如我们先以诗会友如何？”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应和：“好！”
一场文人雅集就此展开。对诗联句，行酒令，猜灯谜，各种文字游戏轮番上演。不少人争相表现，希望能够引起小倩的注意。
钱明远始终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偶尔有人邀他参与，他也只是微笑摇头。
“这位公子为何不展露才学？”小倩忽然开口问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钱明远身上。
“不敢献丑。”钱明远淡然道。
小倩轻笑：“既然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不如这样，请诸位以"门"为题，作诗一首。我会从中选出一位公子留宿。”
满堂顿时沸腾起来。有人立即提笔疾书，有人冥思苦想，还有人已经开始吟诵。
孙生愁眉不展：“钱兄，你可有思路？”
钱明远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钱明远。
“这...这是何意？”孙生惊讶地看着这三个字。
不多时，翠儿收集了所有的诗作，送到后堂。片刻后，她神色匆匆地跑出来，径直来到钱明远面前：“钱公子，请随我来。”
满堂哗然。
“这不可能！”
“他什么都没写！”
“凭什么选他？”
孙生一脸不解：“钱兄，你究竟...”
钱明远起身，整了整衣袍：“孙兄，记住，实力才是在这世上立足的根本。”
钱明远跟着翠儿穿过庭院，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庭院里的梅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花香随着微风飘散。他能听到前厅里酒客们激烈的议论声，有人惊叹不已，有人愤愤不平，更有人直接指责此事有黑幕。
“这钱明远何德何能，竟能得小倩姑娘青睐？”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格外刺耳。
“就是，我看他八成是走了什么后门。”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老主顾们纷纷站出来为小倩说话。“诸位可别胡说，小倩姑娘向来以才学取人，从不贪慕虚荣。”一位白发老者捋着胡须道。
“是啊，小倩姑娘的眼光向来很准，既然她选中了钱公子，必然有其道理。”
孙书生被众人团团围住，他们追问钱明远究竟写了什么诗作能让小倩如此青睐。孙书生面露疲态，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
“钱公子的诗作实在令人叹服，发人深省。大家不用追问缘由，在下远远不及。”孙书生起身，衣袖一拂，大步离去。
穿过回廊，拐过几道屏风，翠儿将他带到一间雅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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