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我与江轻尘并肩走在回吊脚楼的小路上。
我的目光总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月光透过竹楼间的缝隙,在他神祇面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总看我做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摇了摇头,慌忙移开视线:“我、我在看路边的萤火虫呢!”
“是吗?”他停下脚步伸出手,草丛一只萤火虫飞在他指尖,他手朝我伸来:“那这只送你。”
微弱的萤光映照着他的指尖,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快要碰到的时候,萤火虫却趁机飞走了。
江轻尘想要伸手把那只引回来,我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让它走吧,没关系!”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反正……明天还会有的。”
这句话说出口,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是啊,明天一切都会重来,同样的婚礼,同样的欢笑,同样的死亡。
这个念头让我的喉咙发紧。
回到竹屋,屋内简陋得令人心酸,除了两把竹椅和一张桌子,就只剩下一张窄小的床。
我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江轻尘站在窗前的背影。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显得格外孤寂。
“早点睡吧!”他回头看我。
我攥紧衣角,往床内侧挪了挪:“那个……床挺大的,你可以……”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月光从窗棂间洒进来,照在他半边面具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嗓子。
“好。”
最终他轻声回答,这个简单的字眼让我脸颊烫得厉害。
我迅速钻进床内侧,背对着他,一股淡淡的冷香飘来,我紧紧闭着眼睛,却感觉全身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
“睡吧。”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和而克制。
我轻轻"嗯"了一声,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回放着神树下的场景,阿雅的话像一把小锤子不断敲击我的心:“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我忽然有些恨自己的懦弱。
明明有绝好的机会,明明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可那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我咬着嘴唇,心里突然很懊悔。
窗外,寨民们的欢笑声渐渐平息,整个村寨陷入沉睡。
可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切又会重新开始。
同样的婚宴,同样的欢笑,同样的……死亡。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近到能清晰的感受到他。
这一刻,我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停止。
不知多久,困意袭来,我终于沉入梦乡。
梦里,我又回到了神树下,但这次围着篝火跳舞的寨民全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魂。
他们的皮肤苍白如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
篝火变成了幽绿色的鬼火,照亮他们腐烂的脸庞。
“来跳舞啊……”阿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她七窍流血的脸,银制发饰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她伸出枯骨般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和我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吧……”
"不要!"我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双手死死抓着江轻尘的衣襟。
“做噩梦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轻柔道。
我点点头,仍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我梦见他们在神树下,都变成了鬼!”
江轻尘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有节奏地轻拍:“只是梦而已,别怕。”
他的声音像一剂镇定药,让我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慌忙想要退开,却被他轻轻按住。
“你最近太累了,再睡会吧,我看着你!”
他说着,却没有松开环抱着我的手。
我僵着身体不敢动,能够清晰感觉他身上的幽香。
渐渐地,驱散了噩梦带来的寒意,我再次沉入梦乡,这次没有再做噩梦。
当我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竹窗照进房间。
江轻尘不在床上,我坐起身,看见他站在窗边,正在观察外面的寨子。
“醒了?”他没有回头,而且凝视着寨子。
我冲他一笑,走到窗边,看见寨民们正在张灯结彩,准备着又一次的婚礼。
阿茶婆在门前贴喜字,看见我们时慈祥地笑道:“快准备准备,今天可是圣女大喜的日子!”
她的笑容那么真挚,可我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楚,她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二十多年。
“我们再去寨子里转转。”江轻尘没有去看阿茶婆,而是对我说,“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走在寨子里,看着那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每个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我的心口像是压了石头一样难受。
“江轻尘!”我坚定地说,“我一定要救他们。”
他沉默片刻说:“要救他们,只有解开诅咒,他们的灵魂从时间牢笼里出来,才能彻底得到安息。”
走到寨子中央时,江轻尘又突然停下脚步,望向了神树的方向。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也许……那棵神树知道答案。”他低声说,“神树不止千年,应该在摆夷寨出现前就已经存在了。它见证了这里的兴衰,又受摆夷族世代供奉,吸收了无数人的愿力。”
江轻尘在这一瞬间,仿佛从梦里惊醒一般,他拉着我快步向神树走去。
白天的神树很壮观,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无数红绸和竹简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千年的故事。
江轻尘将手贴在树干上,闭目凝神。
我站在一旁,既期待又忐忑。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不行,我感受不到。”他转向我,“但你或许可以。”
“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
“你身上有摆夷族的血脉,神树或许会回应你。”他递给我一把小刀,“划破手掌,以摆夷族血脉为引。”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毫不犹豫地接过刀,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溢出的瞬间,江轻尘的眼底似浮现出一抹心疼。
我将手按在树干上,血液仿佛被神树吸收一样,突然间感觉天地旋转,眼前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https://www.eexsvv.cc/164180/9574987/)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