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周太后来到宣室殿时，祁炎仍在审阅奏疏。
周太后将带来的燕窝在书案上放下：“这么晚了，陛下用些燕窝吧。”
祁炎头也不抬：“多谢母后。”
周太后在旁坐下：“哀家知道你勤勉，可你也不能老这样为了政事废寝忘食，得注意珍重自己的身子。”
祁炎放下手中奏疏，端起燕窝喝了两口：“儿臣知道了。”
周太后这才笑道：“哀家这次来，是想与你说，如今御史大夫的位置不是空着吗？你舅舅如今在家中赋闲已久……”
没等周太后说完，祁炎就打断了她。
“舅舅如今年事已高，还是留在家中好好歇着吧。御史大夫一职朕已经有了人选。”
周太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难道你要让你舅舅一直赋闲在家吗？”
这太皇太后好不容易去了，她还想着周家的机会来了。
祁炎放下手中的碗，抬眼望向周太后。
他眼里带了几分凌厉：“母后，舅舅是个怎样的人，能不能担得起御史大夫一职，你很清楚。”
“御史大夫事关百官监察，舅舅只顾周家利益，怎担得起这重任，还是让舅舅好好在家颐养天年。朕不可能再让舅舅入仕。”
周太后恍然大悟，原来祁炎早就想好打压周家，才那么久都不让自己的弟弟回到朝堂之中。
她这个儿子，还真是无情得很。
周太后脸色虽难看，但仍劝道：“那你有空去看下卿言，她入宫那么久，你还没去瞧过她吧。她如今出落得甚是好看。”
祁炎拿起案上的奏疏，头也不抬：“朕知道了，朕改日会去瞧她的。朕今日还有奏疏要看。母后早些回去歇息吧。”
周太后见他应了下来，起身离开了宣室殿。
年关已近，因着太皇太后孝期的缘故，宫里比往年冷清了许多。
这过去这一年里，宫里着实发生了太多的大事。
按照惯例，除夕当晚，祁炎与章皇后一起在长秋宫守夜。
子时过后，章皇后看了下仍坐在正堂看书的祁炎，给祁炎送上了一盏热茶。
“陛下，子时已过。我们歇息吧。”
祁炎端起那杯茶饮了几口：“皇后若是累了，就先睡吧。朕再看会书。”
章皇后踌躇片刻，就起了身：“那妾身回寝殿等陛下。”
章皇后行了礼，就退下进了一旁的寝殿。
半晌以后，祁炎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就要起身，却一把栽倒在了书案上。
章皇后走了出来，走到祁炎身旁柔声唤了几句“陛下”。
见祁炎没有动静，章皇后才朝在一旁候着的傅母使了个眼色，一起将祁炎扶进了寝殿，将他放到了床榻之上。
章皇后放下幔帐，在旁的傅母就退了下去。
寝殿里的熏香带着香甜的味道，祁炎迷迷糊糊中却看到了冯薇的影子。
他一把将正在替他更衣的章皇后拉入了怀里：“阿宝……”
章皇后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想推开祁炎。
她却又想起怀上子嗣才是最重要之事，终是压住心中的凄凉，柔声说了句：“妾身在。”
祁炎摸上她的脸，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看着他迷离的眼神，终是看到了那许久未见的柔情，只觉得心中如同万蚁啃噬般难受。
外面的雪花纷纷扰扰，长秋宫的寝殿内春色一片，唯有那清醒着的人心已成霜。
凤栖阁内，冯薇躺在床榻上，抚摸着那红豆手串和红珊瑚手镯。
她想起一年前她还躺在祁子恒的怀里，听着外面的炮竹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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