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现，林川的心就沉了下去。他的手指停止了敲打，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原地。
他回到房间，把刚买的波龙随手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床边。床垫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重量。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林川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秒针一格一格地移动，像是在倒计时。
先前他就跟自己说过，不要多管闲事，要学会尊重他人的命运。前提是这人不是突然离世，而且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前提下。
“该死......”他低声咒骂。
如果真让对门的女孩就这么死了，以后他还敢在这住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诡异的画面 — 深夜的楼道里，一个面色惨白的女鬼向他招手。
“你好啊，莫先生。”
“我不姓莫......”
“哦对不起，是冷莫先生。”
“什么冷淡......”
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发毛，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林川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要不要去提醒她注意安全？让她小心用电用气，有什么药物要随身携带......只是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太过多事，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变态。
但是......
【我可是团员啊。】林川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尽管别人不理解，但在见死不救和伸出援手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大丈夫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下定决心后，林川走到501门前，接着窗外昏暗的光线轻轻敲门。没有回应。
他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依然一片寂静。门内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你好，这里有个快递，好像是放错了，请问是你的吗？”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但声音里的紧张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里面有人吗？如果再不回应我就要破门而入了！”林川提高音量喊道，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深吸一口气，林川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撞向房门。砰的一声巨响，门锁应声而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炭火味，夹杂着令人窒息的热浪。
【果然是自杀！】
床上躺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孩，已经陷入昏迷。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林川顾不得其他，冲进去把所有窗户打开，开启风扇驱散浊气。房间角落里，一个铁盆正在燃烧着木炭，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他想去端开铁盆，却被烫得缩回了手。“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手掌已经泛起了红色。
情况紧急，林川直接把昏迷的女孩抱了出来。她的身体很轻，像是一片羽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走廊通风较好，他把女孩轻轻放在地上。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看起来并没有刻意打扮，像是临时起意的决定。
“醒醒！醒醒！”
见女孩没发应，林川回家从冰箱里拿了冰袋出来，轻轻敷在她脸上。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秦雨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件熟悉的校服 — 十一中的校服。她抬眼望去，是对门那个高中生。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林川关切地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不用......”女孩虚弱地摇头，声音细若蚊蝇。
“那至少去楼下透透气，一氧化碳中毒后需要多呼吸新鲜空气。”他的语气坚持。
“不用了，谢谢。”
秦雨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是一株随风摆动的稻草，执意要回房间。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林川看着她头顶的数字又变回了0.05，心急如焚。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能感觉到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房间里还有残留的毒气，要不要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他试图挽留。
“不用麻烦了......”
“我刚做好饭，一起吃点？”
女孩依旧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脆弱。
“有波龙哦。”
秦雨柔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即便没有转身，但林川分明看到她的背影有了一丝动摇。“这样...不太好吧......”她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带着犹豫。
而此时，她头顶的数字却奇迹般地跳到了【1】。
林川愣住了。
这波龙还能续命？他的目光在女孩和数字之间来回移动，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真的不来吗？”他又问了一遍，“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秦雨柔终于转过身来。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那...打扰了。”她低声说道。
林川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走吧，”他说，“我保证这是你吃过最好吃的波龙。”
十八平米的单人宿舍里，破天荒地出现了第二个人。
林川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不禁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同样是高中生，可眼前这位却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温婉感。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白皙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瑕疵，一双黑眸清澈见底。
此刻她正坐在小桌前，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脚下却像踩着缝纫机一样轻轻抖动。林川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指尖有些发白，似乎是用力过度的痕迹。
空气中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炭火味，提醒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你在这等会，我去把龙虾蒸一下。”林川轻声说道，生怕惊扰到这个看起来随时可能崩溃的女孩。
他拿着冰块走向厨房区，打开燃气灶，将处理好的波士顿龙虾放进蒸锅。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混合着燃气灶的轻微响动。
“我来帮忙吧。”身后突然传来轻柔的声音。
话音未落，女孩已经闪现到他身边，动作麻利地系上了他那条蓝胖子围裙，还顺手将长发扎成马尾。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其实就是调个酱料...”林川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我会。”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自信，与先前的拘谨判若两人。
她熟练地切着蒜末和小米辣，刀工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个普通高中生。调配生抽、醋、耗油的比例也相当老道，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她对烹饪的熟稔。
厨房里弥漫着蒜香和辣椒的气息，驱散了先前那股令人不适的味道。林川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似乎不那么冷清了。
他转身去冰箱取出昨晚剩下的几个菜。番茄炒蛋上还带着些许水珠，蒜蓉茄子的表面略显干涩，还有半盘水饺静静地躺在保鲜盒里。他依次将它们放进微波炉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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