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微波炉提示加热完成。林川将热气腾腾的菜一一端出来，摆在小桌上。桌子虽小，但经过精心安排后，倒也显得井井有条。中间特意空出一块位置，等着主角龙虾上桌。
林川掏出手机，准备找部动漫打发等待的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距离他发现隔壁的异常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龙虾好了。”
一双戴着隔热手套的手将冒着热气的波龙放在桌上。蒸汽袅袅升起，带着海鲜特有的鲜香。
女孩侧着脸，随手将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那一瞬间的动作让林川看得有些发愣。她的侧脸线条柔和，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我脸上是不是沾到东西了？”她歪着头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没什么，你坐，我去拿饮料。”林川匆忙转身，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转身时，发现女孩正盯着桌上的菜出神。
“这是...菠萝啤吗？”女孩迟疑地问，目光落在林川手中的易拉罐上。
“纯生啤酒。”林川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
“明天还得去学校呢，喝酒没关系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这算什么，我们班上自习时候有同学躲在教室后面偷偷煮东西吃。”林川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啊？班主任都不约束学生吗？”女孩瞪大了眼睛。
“这事得怪班主任管教不严。”
“真的假的？”
“开玩笑的，当然是背着班主任干的。”林川笑着说。
“没想到十一中是这个样子的...”秦雨柔小声嘀咕，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每个学校都有学渣班，我们班刚好是其中之一。”林川叹了口气，“十一中的学生，也是有差距的。”
他想起刚来这所省重点时的情况。虽然在福县不算差生，但到了青州市才发现，这里的学习进度完全跟不上。更要命的是，班上很多同学初中就学到了高二的内容。
这种降维打击之下，他很快就沦落到了倒数班级。当然，他也承认自己确实不够努力。每天放学后，他宁愿窝在宿舍看动漫，也不愿意去自习室补课。
“八中的学霸大概想象不到吧，你们学校可是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林川看她皱眉的样子说道。
“也没有啦，再好的学校也有学习不太好的孩子...当然，我不是说你...”女孩急忙解释，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我叫林川”他及时打断了她的解释。
“我叫秦雨柔...”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
“那就吃饭吧，饿...”林川及时刹住车，没说出“饿死”两个字。毕竟眼前这位刚经历过自杀未遂，这种字眼最好避免。
“林川，你手是刚才进我房间时烫伤的吧？”秦雨柔突然问道，目光落在他右手的红肿处。
“小事。”林川下意识地想把手藏起来。
“我看看。”
她抓过林川的手，仔细查看那片红肿。她的手很凉，触碰时带来一丝舒适感。
“等一下。”
秦雨柔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指尖沾着一团牙膏，轻轻涂抹在烫伤处，还低头吹了几口气。她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凉凉的触感让烫伤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林川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吃饭吧，趁热。”林川将冰块放到一边，拿起筷子。
蒸得通红的波龙躺在盘中，剖开的虾壳里露出雪白的虾肉，还有一大团金黄的虾膏。林川夹了一半龙虾到秦雨柔碗里，虾肉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用这么多...”
她还没说完，一罐已经拉开拉环的啤酒就递到了手中。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愣。
林川举起啤酒，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林川看了眼秦雨柔头顶，那个【1】的数字依然纹丝不动。
两个杯子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雨柔仰头就是一大口，豪爽的模样让林川愣了一下。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冰凉的刺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酒...还挺苦的。”她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脸颊已经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晕，衬得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透亮。
林川看着她微醺的样子，不禁暗自摇头。才喝一口就醉了？这酒量也太差了。不过想到她的打算，这种反应倒也情有可原。
“你这是醉了？”他故作轻松地问道，同时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
秦雨柔晃了晃脑袋，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没有啊，就是有点苦。不过挺凉快的。”她的声音依旧清亮，但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林川低头夹起一块波龙虾肉，蘸了蘸料，送入口中。他注意到秦雨柔也学着他的样子尝了一口，随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真好吃。”她由衷地感叹道。
只是这句话落在林川耳中，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凄凉。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临死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也算值了。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阵发堵。
“再喝一个。”他举起酒杯，试图冲淡这种沉重的氛围。
这一次秦雨柔显得自然多了，痛快地跟他碰杯。酒杯相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虾黄也不错。”她低头继续享用美食，仿佛已经忘记了所有烦恼。
“嗯，确实很棒。”林川应和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此刻的秦雨柔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高中生，开朗、活泼，对美食充满热情。但只有林川知道，这个看似阳光的女孩，已经在心里写好了告别信。她打算明天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见过太多生命消逝的瞬间，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束手无策。
“林川，你经常自己做饭吗？”秦雨柔突然问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啊，不过就晚饭，早中餐在学校解决。”他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
“你厨艺真不错。”她由衷地赞叹道，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哪里，就是能吃而已。”林川笑了笑，“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很会做饭吧？”
“还行吧。”秦雨柔眼睛一亮，“要不...明天我给你做顿饭？”
这句话让林川心里一沉。他太清楚这顿饭的含义了——那将是她的告别之作。想到这里，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
“明天不行，约了朋友。”他随口找了个借口，“后天怎么样？”
“好啊。”秦雨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种痛快让林川更加担心。
“后天也有事，”他又改口道，“周五行吗？”
秦雨柔这次迟疑了一下，眼神闪烁，但最终还是点头：“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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