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川躺在床上，想起晚上要兑现之前的诺言，不禁感叹自己太善良了。为了这个小孩，他甚至忍住没去碰秦雨柔。但看到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又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
带着英语书和试卷，他闭上眼睛。
梦境启动。
“神仙！”沈筱苒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书桌前的林川，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你好。”林川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开始看书。他还有很多功课要做，时间很紧。
“我不打扰你...但能先把我的腿变好吗？”沈筱苒小声请求道，生怕打扰到他学习。
林川走到她面前，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梦境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但对沈筱苒来说，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
“站起来吧。”
沈筱苒真的站起来了。她看着林川又回到书桌前学习，默默走过去坐在床边。
“不出去玩吗？”林川问，头也不抬。
“这活儿啥时候能干完？”沈筱苒小声问，双手绞在一起。
“还要一会儿，怎么了？”
沈筱苒摇摇头，双脚在床边轻轻晃动。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又看看认真学习的林川，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心。过了一会儿，她怯生生地问：
“你做完了...陪我玩一下好不好？”
这个问题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林川心上。他放下笔，转过身，看着这个渴望陪伴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好。”
“我们玩点什么呢？”沈筱苒晃着双腿，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天真地问道。
“随你。”林川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她眨着大眼睛，露出期待的神色。
“不能。”
“那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沈...”
“叫我王林就行。”林川果断打断她。
沈筱苒撇了撇嘴，“什么王林小沈的，听着像老年人。”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犀利，“你是不是怕我在现实中缠着你？”
“不是...”
“放心，我这双腿，缠不住你的。”她冷冷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林川语塞。这小丫头，一句话就能把人怼得无言以对。明明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字字见血。
“还是说，你女朋友管得严？”她又补了一刀。
林川叹了口气，“你一个小女孩，别这么早熟。”他正色道，“实话告诉你，我无法让你重新站起来。只能在梦里让你体验健康的感觉。而且这个梦境，可能下周就消失了。”
“我知道啊。”沈筱苒出乎意料地平静，“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名字呢？”
林川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他一直担心无法完全治愈她，不想让她抱太大希望。可这个小姑娘，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
“对不起，是我太谨慎了。”林川语气软了下来，“我叫林川。”
“林川你好，我叫沈筱苒。”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沈筱苒乖巧地坐回床上，安静地看着林川写作业。
林川时不时瞥她一眼，若有所思。这孩子双腿瘫痪后比谁都早熟，为达目的不惜卖萌撒娇。但能站起来后，反而天真了许多。
她似乎也在保护自己。就像富长良心一样，身体健康时看什么都美好，瘫痪后心里住进了个厌世的小恶魔。
“据说你以前做过康复训练？”林川放下笔问道。
“嗯，目前还在接受治疗。”她点点头。
“我是说那种私立的高档中心。”
“去过半年，刚瘫痪那会儿。”沈筱苒的眼神暗了暗。
“还记得那里的医疗设备和康复器械吗？”
“记得一些，但说不太清楚。”她努力回忆着。
林川本想让她把康复中心完整地复刻进梦境，但似乎不太容易。
“那医生的样子还记得吗？”
“医生换了好几个，大家都认识的那种...”沈筱苒皱着眉头，“想不起来了。”
也是，能进入梦境的人，都得是记忆深刻的。
“要不你再去一次那个康复中心？”林川建议，“把环境和医生都拍下来。”
“可是...”她咬着下唇，“那里很贵。”
“多少钱？”
“一次一千五。”
林川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吗？
他认真地看着沈筱苒，“听我说，你跟父母说去一次，把整个治疗过程都录下来，包括按摩手法和仪器使用。”
虽然梦境无法改变现实，但如果用现实去“改变”现实呢？只要是真实存在的事物，而是复刻现实到梦里，或许能在梦中进行康复训练。
这样就能免费获得医疗资源，而且不会伤害任何人。当然，这不过是个想法，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好吧。”沈筱苒答应了。
“我能去看你复健吗？”
“不行！”她激烈反对，小脸涨得通红，“那时候...很难看的。”
“你不是说自己是美少女吗？”
“虽然是美少女，但是...”她低头捏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得穿那种难看的医院衣服，还有奇怪的弹性袜，训练时满头大汗，头发全都纠结成团。而且摔倒后，还要...”
“还要怎样？”
“像蚂蚁一样慢慢挪动...”她羞愧地说，“太丑了。”
林川这才明白，原来她心里藏着这么深的自卑。
“但你妈妈不是也在看吗？”
“你又不是我监护人。”
“......”
“你是男生，我当然不想你看到那样的我。”
“我比你大六岁。”
“我父亲比母亲年长八岁呢。”
“......”林川无言以对。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能怼回来？
“你为什么想看我复健啊？”沈筱苒困惑地问。
她不想让林川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至少在江滩边上，在梦里，在他眼中，她还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想看？”
沈筱苒想了想，发现自己也说不出理由。
“你都清楚我的身份了，可以完成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林川说，“如果我有可能，让你的情况好转一些呢？”
“......”沈筱苒吐槽，“你这话说得，以后工作肯定不会背锅。”
“怎么样，还抗拒吗？”
“不敢了。”她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那就让你看看小爬虫如何化茧成蝶。”
“那我们出去玩吧。”
林川觉得少学一会儿也无所谓。
“好啊。”沈筱苒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对了，等我睁开眼你是不是就消失了？”
“不会，我常常在江边散步。”
“那把微聊给我吧。”她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乱发消息，就算她查你手机也不会有问题。”
林川无语，怎么一个个都觉得秦雨柔管着他？
“行吧。”
他拿笔在她手心写下微聊号。
“在梦里写的字能影响现实？”
“没错，这就是我的本事。”
“那岂不是...”沈筱苒突然脸红。
呵，你才知道。要是被雨柔发现，她比你还害羞。
“哇，八位数微聊号。”
“哼，我玩微聊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这也要比？你看起来比我还幼稚...”
“反弹。”
“反弹是什么啊，你们以前都这么玩的吗...”
“走吧走吧。”再聊下去就要被说老了。
“嗯。”
沈筱苒伸出另一只手。
林川牵起这个比他矮两个头的小女孩。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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