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苒没说是林川鼓励她来复健的。
毕竟这笔医疗费用不小，外人不好随便给建议。每一次治疗的费用都像是一座小山，压在这个家庭的肩上。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林川笑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
“是啊，她很喜欢你。”林妈妈说，眼神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平时她很害羞的，不愿意让人看她复健。”
不一会儿，医护人员推着轮床走了出来。
沈筱苒扎着丸子头，穿着白色病号服，看到林川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苒苒哥哥。”沈妈妈向医生介绍道。
沈筱苒瞥了林川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调皮：“什么哥哥，不相干。”
真是个不讲良心的小丫头。医生推着沈筱苒坐电梯去了一楼复健室，二楼的看台处正好对着复建室的门口。
林川站在二楼的看台上，目光落在沈筱苒身上，她正躺在专业医疗椅上接受治疗。林川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当医生按到某些穴位时，她会微微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不行。”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初在老徐面前，他就坦白过自己不是专业的医生。这种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眼睛有时候会骗人，百分之一的变化，以他的能力或许能察觉。但千分之一呢？万分之一呢？
就像之前对着那棵树施展能力时一样，他感觉树在掉血，但那只是基于最基础的逻辑推理。如果贸然尝试，万一看错了方向，反而加重了沈筱苒的伤势，那后果不堪设想。
“孙医生，你看我今天的状态怎么样？”沈筱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清脆悦耳。
孙医生正专注地给她按摩腿部，闻言抬头笑道：“比昨天好多了，肌肉的紧张度降低了不少。”
“真的吗？”沈筱苒眼睛一亮，“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康复是个漫长的过程，每天的变化都很微小，但只要坚持，总会看到效果的。”孙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按摩的力度，“就像张康一样。”
沈筱苒顺着孙医生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正扶着助行器，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他的动作很慢，但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
“孙医生，他究竟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能力？”
“半年前吧。”孙医生回答得很随意，仿佛这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沈筱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才半年就恢复到这种程度了？”
“我给你打个比方。”孙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辆自行车如果长期不骑会怎样？”
“会生锈。”
“对，链条会干，轮子会锈。人体也是一样的道理。血液不流通，骨骼不活动，身体机能就会逐渐退化。这就是为什么医生都建议要多运动，不要久坐。”
一旁的林妈妈叹了口气：“说得对啊，我以前做美容师的时候就经常腰痛，现在当全职主妇，整天低头做家务，脖子一阵阵地酸痛。”
“所以只要能站起来，多活动，身体机能就会慢慢恢复。”孙医生轻轻拍了拍沈筱苒的肩膀，“保持乐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筱苒突然皱起眉头：“医生...你是不是用捏完脚的手摸我肩膀？”
“咳咳。”孙医生假装没听见，转移话题道，“来，换另一只脚。你拇指不是能动了吗？多试试，看看极限在哪里。”
沈筱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努力尝试活动。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至少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微微动一动了。
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经常被烫伤割伤都不知道。现在能感受到疼痛，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进步。
林川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孙医生的每一个动作。他注意到医生在按摩时，手法既有力道又不失轻柔，每个穴位停留的时间都恰到好处。
【专业就是专业。】他在心里暗暗感叹。
半个小时后，医生和护士一起扶着沈筱苒来到助行器前。
“试试抬脚。”医生鼓励道。
沈筱苒双手扶着助行器，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身体。她咬紧牙关，想要抬起右脚，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却依然做不到。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滴在地板上。
“对不起...我抬不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挫败感。
“不用道歉，孩子。”医生单膝跪地，扶着她的脚，“我们慢慢来。”
一步一步，医生带着她向前走。虽然使不上力，但沈筱苒知道，要想重新站起来，不能永远依赖别人。她拼尽全力配合着医生的动作。
转了一圈后，她正对着二楼的林川。
即便满头大汗，她强撑着露出得体的笑容。
林川朝她竖起大拇指，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苒苒，休息一下吧。”沈妈妈心疼地说，递上毛巾。
“不，再来一圈。”沈筱苒摇头，“我还能坚持。”
孙医生看了看时间：“那就再来一圈，不过要注意力度。”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匆匆跑来：“孙医生，12号病房的病人突发状况！”
“我马上来。”孙医生转头对护士说，“小李，你扶着苒苒继续。”
看着孙医生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林川若有所思。他注意到沈筱苒虽然表面坚强，但眼中已经透出疲惫。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旋。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要不要试试？】他在心里默问自己。
也许...他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尝试？不是治疗，只是帮她缓解一下疲劳？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快。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栏杆。
【先观察一段时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等我完全掌握了能力的使用方法，再考虑是否要帮她。】
楼下，沈筱苒在护士的搀扶下，继续着艰难的复健。每一步都像是一场战斗，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
林川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有时候最大的勇气，不是去战胜强大的对手，而是在绝望中依然保持希望，在痛苦中依然坚持前行。
他默默地看着，直到复健时间结束。
当护士推着轮椅送沈筱苒回病房时，她抬头看了眼二楼。林川早已离开，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走廊。
沈筱苒以为林川已经走了，眼里满是失望，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林川已经在病床旁等他了。
林川等护士走开，悄悄问母女二人：“沈妈妈，你们今天回家吗，我想跟你们一起去你家看看，顺便有事情交代。”
林川还是决定按照心里的念头来实际操作一遍，虽然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但如果真的可以，就能让这个孩子让这个家庭看见希望。
“你说回去就回去”沈筱苒自然是答应的，在她心里林川就是神仙，他肯定有办法帮自己。
沈妈妈虽然很疑惑，但看见沈筱苒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本来计划三天的复健，也只能去办理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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