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崇祯怒极反笑，“新田制推行时，地方官员阳奉阴违，你们都察院的人在哪里？该你们说话时缄默不语，不该你们插手时却如此聒噪！”
两名锦衣卫快步入殿，架起哭喊不止的胡立人就往外拖。胡立人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殿外。
大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不少官员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同时又在猜测皇帝接下来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卢象升和黄得功快步走入殿内，向崇祯行礼。
“平身。”崇祯的语气稍缓。
他从案几上取出一份奏折，递给黄得功：“宣府张家口千总李顺才，随军支援辽东之战。八百将士，战死六百，重伤百人。”
黄得功接过奏折，仔细翻看。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崇祯继续道：“剩下一百名幸存者，不幸遭遇张家口都司何忠祥的暗中毒手，只为贪墨功劳犒赏！”
这句话一出，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就连一向沉稳的卢象升也露出震惊之色。
“李顺才虽重伤逃脱，却被一路追杀至京城！”崇祯握紧了帝王剑，指节发白，“若不是锦衣卫及时发现，恐怕连这最后一个证人都要被灭口！”
黄得功将奏折合上，面色凝重：“陛下，此事确实罪大恶极。”
“黄得功！”
“臣在！”
“立刻带领宪兵，将何忠祥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旨！”
崇祯又转向卢象升：“紧急调派两万精锐兵马直奔张家口，配备二十门红衣大炮，全力配合宪兵司行动！”
“臣遵旨！”卢象升抱拳应道。
“李邦华！”
“臣在！”
“即刻安排张家口将士军饷发放！务必亲自监督，不得有误！”
“臣遵旨！”
崇祯环视殿内众臣：“诸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这次，朕绝不会姑息！”
他一字一句道：“大明的军纪，绝不容践踏！那些仗着权势横行霸道的军中蛀虫，也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五，一支浩荡的军队正在京城外集结。数万铁骑在风雪中屹立，战马不时打着响鼻，寒气在铠甲上凝结出一层薄霜。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出发，直奔张家口！”卢象升翻身上马，目光如电。他身着重甲，腰悬长剑，一身煞气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更显凌厉。
两万天雄军将士整齐列队，铁蹄踏雪，向北疾驰而去。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微颤，卷起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宛如一条白色的长龙。
与此同时，宪兵司统领黄得功也带着数百名精锐宪兵，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赴。他们轻装简行，身着夜行衣，行动迅捷如风。
张家口，这个位于边境的重镇，早已成为一个巨大的利益漩涡。基层官员狼狈为奸，中饱私囊，欺压士兵和百姓的事情屡见不鲜。
一路上，黄得功眉头紧锁。他手中握着一封密信，那是皇帝亲笔所书。信中详细记载了张家口都司何忠祥的种种罪行：杀害百名士兵，冒功请赏，贪污军饷，草菅人命。
“何忠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黄得功咬牙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三天后，夜幕降临。
宣化城外，黄得功带着两百余名宪兵抵达城下。城墙高耸，灯火通明，守军严阵以待。
沈棨望着远处的天雄军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远处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逼近，那面醒目的天雄军军旗格外刺眼。
“怎么会这样...”沈棨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皇帝竟然直接调动了天雄军，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身旁的侯世禄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问道：“军门，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死死盯着远处的军队。寒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却浇不灭他内心的焦躁。
沈棨看到侯世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作为总兵，侯世禄深知天雄军的实力。那可是皇帝亲军，战力远非普通边军可比。
“军门，要不要...”侯世禄欲言又止。
沈棨知道他想说什么。若是抗命不从，那就是谋反大罪。
城下的天雄军已经列阵完毕，黄得功骑在马上，朗声喊道：“沈总督，我等要前往张家口，路过此地，还请开城！”
“让他们进来吧。”沈棨终于下定决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
“我是总督，你是总兵，”沈棨打断道，“陛下不会轻易把事情做绝。”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安慰侯世禄，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侯世禄听完也稍稍松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开城门！”侯世禄极不情愿地发出命令。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黄得功和紧随而来的卢象升前后进入城内。天雄军气势如虹地踏入城门。士兵们步伐整齐，铠甲寒光闪闪，气势逼人。
简单交流后，事不宜迟，黄得功立即准备启程前往张家口。
看着天雄军严整的阵列，侯世禄心中憋着一股火。他堂堂总兵，竟被京营的人如此压制，这个场子早晚要找回来。
但眼下，他只能亲自带人配合黄得功前往张家口。
“黄大人，末将愿意亲自带队护送。”侯世禄挤出一丝笑容。
卢象升私下对黄得功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如之后我们还是同行吧？”
黄得功点头应允。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在深夜时分抵达张家口。
此时的张家口都司何忠祥正沉浸在温柔乡中。府邸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莺歌燕舞。
“大人，再饮一杯？”美姬举着酒杯，媚眼如丝。
何忠祥正要接过酒杯，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人！城外来了大队人马！”
何忠祥勃然大怒，随手推开身边的美人，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狗东西！扰了爷的雅兴！”他挥鞭抽向报信的士兵。
“大人息怒！是侯总兵亲自带队来了！”
“什么？”何忠祥一愣，赶紧通知参将汪正奇，并连忙登上城头。
待汪正奇赶来后，借着月色，看到城下黑压压的军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面天雄军的军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怎么会...”汪正奇脸色大变，“天雄军怎么会来？”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何忠祥低声问道。
汪正奇额头上渗出冷汗。他自己这些年在张家口的所作所为，一旦查实，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关城门！”汪正奇咬牙道，“就说本将已经休息，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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