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昏头昏脑的拖着蛇皮口袋跟着明荞到了门前。
这顶楼就一户，所以仅有一道门。
看着跟着自己的明荞，老太太抬头，觉得有些不对劲：“闺女，你咋也上十五楼？你认识我儿子吗？”
明荞看着她露出一抹笑容：“我也可以认识。”
她说着开了屋门，侧身给老太太让路：“奶奶进来吧。”
茫然的老太太拖着袋子进了屋。
她似乎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屋子。
特别拘谨。
“没事，来这里坐吧。”明荞手随便一甩，那沙发上就落了张符。
老太太站在门口，环顾了四周，听到话连忙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塑料袋将自己的鞋子包好，才踏进屋。
她看着沙发对面的明荞，有些忐忑，又再次问了一遍：“闺女，你认识我儿子吗？”
她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因为没去过儿子家里，以至于都不知道走错了。
明荞示意：“奶奶先坐，等你养养再带你去找他。”
老太太没听懂。
她试探的坐在沙发上。
身体接触到沙发上符纸的刹那，那平铺着的符纸瞬间化成了光点笼罩住她。
原本已经开始虚无的老太太瞬间像是注入了力量，整个人凝实了许多。
这变故，老太太自然感受到了。
她抬着自己的手，惊奇的盯着：“这是……这……”
“没错，您已经死了，奶奶。”
明荞不想管闲事的。
但老太太鬼魂没被勾走，却又逐渐虚无，而且在重复坐电梯。
意味着她会被困死在死亡执念中，渐渐消散，再也无法轮回。
“我……”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神情惊诧，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整个人有些颓然：“我记起来了。”
相比于之前的忐忑不安，有了记忆的老太太镇定许多。
她看着明荞的目光带着慈爱：“闺女，谢谢你。”
明荞：“要说说吗？”
老太太弯下腰，手捂住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声音响在客厅里，概括女人的一生：“我老家在外省，他爹去得早，我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
“孩子也争气，学习很努力，加上我也不要他下地干活，他顺利从我们那里的小学考入了镇上的初中，接着市里的高中，最后省外的大学。”
“那时候我可算扬眉吐气了，村里哪家的孩子都没有我家的出色，那些孩子天天只知道疯玩，偷着玩大人的手机，去镇上小网吧上网，可是我的孩子不会。我很省心。”
“可相应的孩子也忙，大学忙工作忙，放假了要在城里打工减轻我的负担。连过年也没回去。”
明荞听的很认真：“所以奶奶就找来了？”
老太太摇头：“我不敢给孩子添乱，我就一个农村人，哪出过省，来一趟的钱够孩子两个月生活费了。”
说到这，她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明荞：“我忍啊忍，从孩子上大学四年到工作两年都忍着。可我想他，家里又没有电话，村口的小卖铺里打一次两块钱，孩子两个月会给我打一次。”
“六年就这么过去了，家里不再花钱，慢慢的他还能给我寄钱回去，可人却一直在外面。所以我攒了钱就来找孩子了。”
看得出来，她准备的很充分，那硕大的口袋里装的满满的，怕是将家里的好东西都带来了。
“可我就有一个地址，所以找过来很费劲。”
“你坐火车过来的？”明荞看着她的装扮，老人家估计舍不得坐飞机。
老太太点点头：“那火车长的嘞，我感觉能出来真好，幸好家里孩子出来上大学。要是随我窝在那个村里，现在恐怕一事无成。”
“可惜，我就一个农村老太太，也帮不上孩子的忙。”
看着老人难过的表情，明荞没掐算也猜到了大半：“他嫌弃你了？”
老太太快速摇头：“不是不是，他……他交了个城里女朋友，我来到小区门口时遇到了。两人关系好，还开着小车……”
“儿子看见我，我躲开了，那闺女穿的漂亮，我怕人家会因此嫌弃我家孩子……”
明荞道出了事实：“他没有明着说嫌弃你，却也当没看到你是吗？奶奶，子不嫌家穷。你为他付出半生，他能住在这个小区，说明已经具备了小康生活。”
别的不说，这月租就上万，在老家，攒上几个月都能装修房子了。
而且看老太太明显已经打理过自己，可衣服却还是破旧。
说明这就是个白眼狼。
老太太被这话说的沉默了下来。
明荞起身：“走，我带你去找他。”
“我……”
“奶奶，我们亲自去问问他。”
迟疑的老人家被明荞带着下了楼。
虽然没有卡，但对于明荞而言，让楼层按钮亮起来不是难事。
不同于之前的障眼法，这次电梯实打实停在了十五楼。
这一层是两户。
明荞带着老人家准确停在了靠里那家，抬手敲门：
“扣扣——”
不一会功夫，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开了个门缝：“你是？”
“请问周胜在吗？”
女人也就是周胜的女朋友王青青愣了一下：“在。”
她扭头冲着里面的人喊：“老周，有小姑娘找你。”
“什么小姑娘，我哪认识什么小姑娘……”一道由远及近的反驳声传来，在看到明荞时戛然而止。
还真是小姑娘。
周胜根本没见过明荞：“你是？”
明荞就伸手递上了一张纸。
王青青还以为是名片，下意识接过。
结果下一秒，那名片就化为光点朝着她的眼睛涌去：“呀！”
一声尖叫，那边周胜连忙跑过来扶住人，盯着明荞的眼神格外警惕：“你干什么！”
那边王青青下意识捂住眼，吓得不轻。
可等了一会，眼睛却没有丝毫不适。
她狐疑的睁开眼，就看到门外由原本的一人变成了两人。
刚才的小姑娘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太太。
她下意识问出声：“这又是……”
刚才有人吗……
她有些不确定的想。
周胜跟着往外看了眼，不明白：“怎么了？”
明荞就牵着老太太往前走踏入了屋里：“你们好，周胜是吧，你的妈妈迷路，我顺手将她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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