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尧看着她染了嫣红的眼眶，眸底漆黑无边。
他缓步走近，用右手的食指抬起乔岁晚的下巴，无声打量。
乔岁晚觉得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在看精美无缺的瓷器，亦或是困在掌中的宠物。
总之，都让人很不舒服。
她抬手正想打落，陈淮尧的大拇指倏地轻抚过她的唇，又擦过脸颊，擅自在清醒时迈过那条无形的线。
暧昧横生。
“岁岁，你似乎很喜欢在深夜、在我们单独相处时问我要干什么。”
乔岁晚被他摸过的地方窜过一阵电流，又因为他这句话红透了半个耳朵。
印象里在半年前的意外时她也问过这话，没得到口头答案，但陈淮尧用几个小时的肢体动作回答了她。
前天晚上她也问了，陈淮尧在用身体回答前，含着她的耳垂既低又沙哑地说了两个字。
让她现在想起来还麻意萦绕。
乔岁晚在试图稳住浮躁的呼吸和想法，陈淮尧却突然弯了腰。
一手搂腰一手穿过膝下轻而易举地把她打横抱起。
乔岁晚一惊，既怕摔着又不想亲昵搂住他，只能用右手扶住他结实有力的上臂。
被放在床上时，她整个人都慌了：“你，你。”
陈淮尧当着她的面，拿出在医院时被她砸回来的药膏，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上她匀称又颇具肉感的大腿。
“我问过医生，依照那晚的情况，你最好要敷药。”
乔岁晚脑中闪过他帮忙敷药的画面，头皮麻了，整个耳朵都涨红，伸手去夺药。
“不、不用，你放下，我自己来。”
陈淮尧避开他的手，语调慵懒恣意：“长大了，不让碰了？”
“以前是谁穿着裙子就往我腿上坐？来了月事来问我怎么办，让我帮你处理？”
乔岁晚浑身都要烧起来。
她小时候不明白门第，每次来借住时，都喜欢黏着陈淮尧。
一开始陈淮尧并不喜欢她，后来缠的时间久了，态度有所软化。
对乔岁晚而言，这么多年真正对她好过的只有奶奶和陈淮尧。
敲门声倏地又响了。
“岁晚，睡了吗。”云婉之在门外问。
乔岁晚大惊失色，想起刚刚陈淮尧进来时没听到锁门的声音，连忙去推从容镇定的陈淮尧。
“你快躲起来！”
陈淮尧只挑了下眉。
无畏，恣意，显然是不肯。
乔岁晚想求他，又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两句出气。
但怕被云婉之听见，果断先下床关了房间里的灯，快速开门出去后又虚掩住。
她的神色调整地很快，哪怕心如擂鼓，面上也只是出了层薄汗。
“妈。”
云婉之只看到房间里面一片漆黑，猜想以乔岁晚的性格没拿到钱必定睡不着，便拿出一张卡。
在她诧异之前冷淡离开：“明晚你去见见梁家二公子。”
“联姻的事很难推脱，你奶奶年纪大了，也不便奔波转院。”
乔岁晚拿着卡，自嘲挑动唇角。
连考虑都不给了。
再回到屋里，陈淮尧已经坐到沙发上。
幸好她关了灯，关门速度也快，不然以刚才云婉之站的角度百分百能看见他。
她兴致缺缺：“药我会自己抹的，你出去。”
“淮尧哥别忘了，你还有未婚妻。”
陈淮尧凝视她，除了低落没看出其他情绪。
他扯了扯领口，不耐地扬眉：“你觉得她能管的了我？”
乔岁晚满脸疲惫：“小时候第一次借住陈家时，你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发生关系后更是一直躲着我，生怕被缠上。”
“淮尧哥，既然是意外，你我又各自被安排了婚事，这件事就揭过吧。”
她把卡放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去：“我累了，想睡了。”
陈淮尧隐没在夜色中，眸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起身往外走，倏而又在门口停住。
“你若真不愿嫁，谁还能逼你？”
“或许吧。”乔岁晚苦笑。
自始至终，她都没再看陈淮尧一眼。
情绪也被她收到了被子里，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独处时才敢释放出一点。
……
乔岁晚做了半宿小时候父母争执和刚借住陈家时受冷眼的梦，早晨起晚时，被子上的泪痕也格外刺眼。
她自己动手换了一套床单被套，随后下楼。
过了吃早餐的时辰，桌子已经空了。
客厅不见陈家父子的身影，只有云婉之化着精致妆容坐在沙发上，从容地用紫砂壶茶具煮茶。
听到乔岁晚的脚步声后，她没抬头：“你陈叔叔让人给你留了饭。”
“不用，要迟到了。”
乔岁晚垂眸低声回应，云婉之也没在意，只通知了今天的安排：
“我和梁夫人约好下午六点半见面，六点的时候我让司机去医院门口接你。”
这是不给她任何拒绝的可能性。
“嗯。”乔岁晚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云婉之却叫住她：“华盛顿公司那边临时有急事，淮尧要出差一个月。”
“他生日要到了，你买好礼物了吗？”
乔岁晚没转身：“没有。”
云婉之停下动作，这才抬了头，皱眉不悦。
“从小到大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他是你哥哥，更是陈家未来当家做主的人。”
“你把上学上班花的心思都转到他身上，拿捏住他的疼宠，以后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乔岁晚无端紧张起来。
这话云婉之以前确实说过，没发生关系前不觉得有异，但经历了两次隐秘床事，她总觉得云婉之是发现了什么。
她不敢深想，胡乱应了句就匆匆出门去了。
乔岁晚在楼上时就约好了车，结果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眼看着快要迟到，她不禁急得跺了跺脚。
身后忽然传来鸣笛声。
乔岁晚回头，却发现陈淮尧的车就停在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而司机小康下车细心地拉开了后座车门，示意她上车。
“康叔？妈不是说淮尧哥和陈叔叔已经走了吗？”
乔岁晚起初没注意到后座有人，只顾着走到车前面。
康叔从副驾驶拿出早餐给她：“少爷让我买早餐给……”
话说一半，后座里传出细微声响。
乔岁晚这才注意到陈淮尧也在车里，刚才是他手中咖啡的杯盖不小心掉了。
陈淮尧缓缓把杯盖拧上，看向康叔的视线不辨喜怒。
司机的神色变了变，才道：“给林小姐，顺带给您捎了一份。”
看来两人接触的很好，连林妙如在医院的排班都知道……
乔岁晚麻木地接过早餐，心想也是，毕竟是未婚妻。
车子开动，她也没跟陈淮尧说话，只顾着把早餐吃完，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等咽下最后一口豆浆，乔岁晚想从包里找纸巾擦嘴擦手。
却发现出门走的太急，忘带了。
余光瞥到旁边递来一张湿纸巾，乔岁晚心里还堵着，便没说话只伸出手去拿。
湿纸巾没拿到，手却被握住了。
十指相贴，彼此的温度透过薄薄皮肤互相侵袭。
陈淮尧的上半身微微靠向她这边，眼盯着她的唇，湿纸巾也抵了上来。
他在亲手帮她擦。
乔岁晚咽了咽口水，不太自在地把视线移至别处。
陈淮尧看着那樱唇嫣红如血，眸内深幽，片刻后又捏着湿纸巾换了方向，给她擦手。
眉眼专注，动作温柔。
是她不能有也不该有的待遇。
乔岁晚猛地想起旖旎事后，他也是这么握着她的手，帮她擦干净来自于情事留下的水渍的。
指尖灼烫升温，相近时灼热的呼吸也喷洒在她脸上，偏偏乔岁晚的思绪很清醒，一瞬间抽回了手。
陈淮尧一顿，把纸巾扔掉，语气不紧不慢。
“出门前云婉之和你说什么了？”
他从来都不承认云婉之继母的身份，所以喊的时候也是直呼名字。
“说你要去华盛顿出差一个月，说你要过生日。”
陈淮尧重复了遍‘生日’两个字，随后饶有兴趣地问：“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乔岁晚不看他，声音没有起伏：“你不缺给你送礼物的人。”
“我没准备。”
车内寂静一瞬。
陈淮尧眼前闪过她费心手工做礼物和认真挑选礼物的模样。
为过他。
也为过别的男人。
陈淮尧陡然靠近乔岁晚，手抚上她的颈，虚虚收拢，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侵略压迫感满满。
“没准备啊。”他的声音充满磁性。
“是把那一晚当成礼物提前送给哥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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