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顶楼。
还在加班的员工和高层们有的步履匆匆送文件、出入办公室会议室，有的专注盯着电脑、翻阅文件，空气里都是淡淡的咖啡味。
乔岁晚跟在林妙如身后，看她偶尔回应那些礼貌的主动问候。
抿唇压抑情绪。
林妙如故意走慢，与人说话时用余光撇乔岁晚的反应。
看清她的微动作后，忍不住把嘴角弧度扬的更高，继续刺激。
“阿尧的办公室在那。”
乔岁晚努力让语气听起来镇定自若：“我知道。”
陈淮尧办公室的门关着，林妙如直接伸出手要开。
没有打算敲门的意思。
乔岁晚垂眸。
就算是在家里，就算是陈叔叔和妈妈，进陈淮尧的房间前也得敲门，更不用说管家和佣人。
这是他的习惯，自己也是被训斥几次后才记住的。
门先一步被人拉开，陆东一惊，快速后退几步才看向她们。
他的目光落在乔岁晚脸上，已到嘴边准备质问为什么不敲门的话咽了回去。
“乔小姐，林小姐，小陈总在会议室开会。”
“要是没有急事，请二位稍等。”
乔岁晚听云婉之说过，公司的员工们为了区分陈家两位公子，就把他们一个叫陈总一个叫小陈总。
她扬了扬手中提的药袋，林妙如却抢先问：“阿尧是不舒服吗？吃晚饭了吗？都生病了怎么还在开会？你也不劝一劝。”
陆东带着几分诧异的目光看了眼她。
不管他认识小陈总已经多少年，不管私交多好，只要进了公司的门说到底都是上下级关系。
而且这是第一次林妙如用这种类似相熟的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
陆东看着乔岁晚把抬起的手默默落下，心中了然。
“小陈总在发烧，一直在忙没吃晚饭。”
“请二位进办公室里稍坐。”
林妙如点头走进，乔岁晚站着没动，瞧着她松弛的坐到沙发上，好似这是她的家。
“乔小姐不进去？”陆东问。
乔岁晚摇摇头。
“不合适。”
陆东的眼底闪过欣赏，不单独进高层的办公室也是种避免风险的智慧，抬手一指门口的办公桌：“这是我的办公位，您可以在这儿等一会。”
“谢谢。”
秘书很快端着茶水和点心过来，先在乔岁晚面前放下，又进办公室给林妙如。
门开着，乔岁晚清楚的听到林妙如和秘书你言我语的聊天，秘书的态度虽客气但语气间明显透着熟悉。
她把药袋放在桌上，解锁手机，心不在焉的随意刷着微博。
秘书出来时被陆东叫住。
“林小姐就来过公司两次，一次还是因为林氏和我们的合作，你们怎么看着关系不错的样子？”
“哦就是开会那次林小姐主动加了我的微信，”秘书压低声音，“陆哥，她人很不错，特别温柔，我有次心情不好在朋友圈抱怨，她还发消息安慰我呢。”
乔岁晚蔫着的精神忽然像被注入生机。
只来过两次？
那刚才……
这时脚步声从斜前方传来，她抬眸，见陈淮尧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十几人。
所有人都穿着深色系的西装，陈淮尧却依旧把灰色穿的格外耀眼，内敛，贵气，金边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更勾勒完美的五官，让儒雅中又掺杂锋锐的不怒自威。
只是脸色和唇都有些苍白。
陈淮尧听着身边人说话，大拇指和中指掐了掐太阳穴，放下手时注意到陆东身边多了个人。
高层讲完自己的想法，却见陈淮尧没反应：“小陈总，您看这样行吗？”
陈淮尧侧头，眼眨了下。
高层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有点紧张：“哪里不合适吗？”
“不好意思，你重复一遍。”
“……”
陈淮尧完整听完，肯定方案后将人打发走，停在办公室门口。
乔岁晚早已站起来，站姿规矩乖巧：“淮尧哥。”
陈淮尧定定看她，眼眸深邃。
“阿尧，”林妙如听到声音立马出来，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到他额头上，惊呼，“这么烫？！”
乔岁晚拧眉，更加担心。
“得赶紧去医院，”林妙如握住陈淮尧的胳膊看陆东，“你先去开车，这么烧下去可不行。”
陆东没动。
等着陈淮尧的吩咐。
林妙如顾不上尴尬想拉陈淮尧下楼，可拉不动。
“我走不开，你回去吧。”陈淮尧不轻不重道。
林妙如知道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恐怕在他心里也没有比工作更重要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拉他进办公室，顺手拿走乔岁晚放在陆东办公桌上的药。
拆开冲了一杯药剂，又拿了两个药片放在陈淮尧身前。
“你快趁热喝了。”
“我给你叫个外卖，就算没胃口也得多少吃一点。”
乔岁晚张了张嘴，见陈淮尧把药喝了，又被林妙如喂着喝下半杯温水，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林妙如先给他侧体温，在晚饭送来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到陈淮尧身边，舀了一勺味到他嘴边。
“我不饿。”陈淮尧轻推开她的手。
林妙如不依不饶，声音娇俏：“你吃嘛。”
“我知道你有急事不愿意去医院，起码吃上几口，不然我得担心的睡不着觉。”
陈淮尧扫了眼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乔岁晚，张嘴。
乔岁晚待不下去了。
她没看他们：“淮尧哥，你尽快忙完回家休息，要是烧一直不退必须去医院。”
“我先走了。”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隔绝开外界的所有声音。
也隔绝开办公室外的所有眼睛。
陈淮尧的头昏昏沉沉，背上发冷，阖眸往椅背上一靠，摘下眼镜。
林妙如看着他连蹙起的眉心都别有味道，被深深吸引。
她想如果错过眼前这个男人，这辈子也许都找不到可以和他相比的人。
无论是相貌，能力，家境或是权势。
“再吃点嘛。”林妙如撒着娇又把饭喂到他嘴边。
陈淮尧微微睁眼，轻飘飘的扫过她。
林妙如愣了下，讪讪抽回手：“我把饭放这了，你要是饿了一定得吃。”
无人回应。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陈淮尧前倾上半身，懒懒接起。
林妙如识趣道：“那你先忙。”
陈淮尧仍接着电话，温声回应：“路上注意安全。”
“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林妙如又是一怔，受宠若惊：“好，好。”
另一边，乔岁晚回到宿舍就塞上降噪耳机，边听歌边上床休息。
手机调成静音，整个世界只剩下音乐声。
直到被噩梦吓醒，她才发觉自己原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乔岁晚坐在床上出神，梦里怎么都找不到奶奶的惊恐和绝望依旧挥之不去。
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她抹去额头的冷汗，从被子下摸到手机。
已经快六点。
屏幕上有四个未接电话。
两个是陈淮尧打的，两个是疗养院的电话。
疗养院很少主动打电话，乔岁晚刚压下去的不安又冲上来，赶紧回拨。
好久那边才接了。
一阵乱糟糟的砸音冲进她的耳朵，人声，东西被拖动的声音，以及，火警车的鸣笛声。
乔岁晚脸色大变：“出什么事了！”
“乔小姐吗？我们这边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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