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晚终于抬头看他。
殷景泽穿了一身米白色衣服，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很白净，狭长的桃花眼更是漂亮，眸色澄澈干净，溢满冷静从容。
他的周身也都是成年男人该有的成熟气质，稳重，淡然自若，又有温柔到令人安心和信任的魔力。
和第一次见他时没有任何变化。
“挺好的，”乔岁晚眼里都是感激，“当年她的那场手术多亏了你。”
殷景泽眉眼微翘：“还记着呢。”
乔岁晚神色认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高二时奶奶已经坐上轮椅，没常住疗养院，她们祖孙二人住在一个老小区里，有次奶奶单独在家突发心脏病，幸好她碰巧放学回家，及时拨打了120。
手术需要立刻进行，要家属签字、要交钱，她给云婉之打电话却没人接，急的她泪如雨下。
关键时候是那时在医院实习的殷景泽帮了她。
“要是没有学长帮忙代垫手术费，帮我说情没签字，等我找到我妈再回医院，奶奶可能也没了。”
殷景泽淡淡道：“过去的事不提了。”
乔岁晚顺着他的话聊别的：“我之前刷朋友圈时看到学长和一个欧洲女生的合照，怎么刚回国就来相亲？”
“前女友，已经分手了，分的不太愉快，”殷景泽皱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我也二十八了，家里催的急。”
“学长……知道今天是和我相亲吗？”
“餐厅是我选的，方便你下班过来，你说我知道吗？”殷景泽眼里含笑。
乔岁晚没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适时就会沉默，算是无声的逃避，殷景泽见过几次，并不意外。
他贴心的转开话题，让乔岁晚很快放松下来，留心着时间在上班前送她到医院门口。
乔岁晚解开安全带：“谢谢学长。”
“岁岁，”殷景泽温和的直视她，“既然长辈都希望我们能尽快成家，不如我们试着接触？”
乔岁晚捏紧手中的包。
若是注定逃不过结婚，寻个顺眼又人品及格的相亲对象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哪怕她心里忘不了陈淮尧。
可殷景泽于她有恩，她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
殷景泽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我已经执拗选择了我喜欢的工作，我家里不会再允许我选择想要的婚姻。”
乔岁晚婉拒的话卡在喉咙里。
自嘲的想继不继续接触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她没点头也没拒绝：“开车注意安全。”
傍晚下班前乔岁晚才看到手机上云婉之发来的微信消息：【晚上回来。】
她进陈家时刚好是吃饭的点，餐桌的菜刚上齐，云婉之独自坐着。
乔岁晚脱下外套洗了手坐到旁边。
“你和殷家公子什么时候认识的？”云婉之问。
乔岁晚实话实说。
经她提醒云婉之回忆半晌想起来了，面露惊讶：“竟这么巧？”
当时她没多问，只知道有医生帮乔岁晚、知道乔奶奶手术，没有多问其他。
“你们经常见？”
乔岁晚没看云婉之的眼，摇头：“不，不经常。”
云婉之眼露不满：“殷夫人态度模糊，还有，殷家这是选的什么餐厅？”
对他们来说高档餐厅不止是生活习惯，也是在看对方是否重视。
乔岁晚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他既能站出来帮一个陌生人，人品可以，但殷夫人和殷董事长的夫妻关系实在太差，他又非要从医。”云婉之捏捏眉心。
殷家那两个出色的私生子在殷董事长眼皮底下成长、工作且能力出众，若论掌控殷家权利的程度，现在的殷景泽还不知有没有私生子多。
乔岁晚觉得妈妈的语气很刺耳，忍不住为殷景泽说话：“妈，学长是很优秀的医生，在神经内科和心脏科方面他都已是顶尖之列的。”
“那又怎样，”云婉之蹙眉，“若他只是一个顶尖的医生，需要顶尖几辈子才能到他作为殷家独子所拥有的东西？”
乔岁晚无法反驳。
的确，世家之所以是世家便是因为它无法轻易跨过的阶级。
这种阶级不是在某一个领域做的优秀就能靠近的，一个行业天才甚至连世家的门槛都够不到，只能做世家高薪聘请的牛马。
门口传来脚步声，乔岁晚转头，云婉之露出笑容。
“淮尧回来了？吃饭了吗？”
陈淮尧已要经过餐厅，余光懒懒一瞥。
半分钟后他坐到餐桌旁，用行动回答云婉之。
有他在的时候云婉之都会变得很温柔。
乔岁晚浑身僵硬，控制不住的紧张，此刻她宁可继续听妈妈分析利弊也不想直面陈淮尧。
云婉之惦记着殷家，委婉叮嘱乔岁晚：“要是他有意，你和他多见见。”
“嗯。”
陈淮尧慢条斯理吃着饭，眼睑垂着：“见谁？梁家二公子？”
他的语气像是随口一问，但云婉之朝乔岁晚戴着白色玻璃种镯子的手腕扫了眼，心想他必定是关心妹妹的婚姻大事的。
也希望岁晚能觅得良婿吧。
“不是，中午我带岁岁去相亲。”
“哦？”陈淮尧饶有兴致的看向乔岁晚：“哪家的公子？”
云婉之见他果然关心，笑道：“比梁家二公子靠谱些，是殷家的公子，殷董事长和殷夫人的独子。”
陈淮尧听前半句时嘴角讥诮勾起，后半句一出，弧度消失，唇线抿紧。
“谁？”
“殷景泽，从医的那个小子，最近刚回国。”
陈淮尧眸光变深，尖锐的视线略过云婉之乔岁晚。
云婉之最会察言观色，试探：“淮尧认识他？”
“见过，不熟，”陈淮尧淡笑着眼里却藏着冷光，“对他印象如何？”
这话问的是乔岁晚。
乔岁晚看着餐盘，连筷子拿反了都没发现，语气还算平静：“还行。”
“岁岁和他认识已有几年，他还出手帮过忙。”
听云婉之说完陈淮尧似笑非笑：“是吗，也算有缘。”
气氛逼仄难忍，乔岁晚匆匆吃了几口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回客房，反锁住门。
没多久敲门声果然响了。
乔岁晚深呼吸，想当作没听见，门外却一直没停。
她终是硬着头皮去开门。
没办法，谁让她更怕被发现，有软肋就难免被拿捏。
然而门外站着的是管家。
管家在乔岁晚意外的目光下将一个密封的紫色盒子递给她：“岁晚小姐，这是少爷给您的礼物。”
盒子很漂亮，但乔岁晚本能的预感到不妙。
她把门关好才缓缓拆开。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她的脸色一阵变化，最后像烧熟的开水，红的似要滴血。
夹杂着难堪。
乔岁晚拿起里面唯一的纸条，上面的字遒劲有力工整漂亮。
【换上，戴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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