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泽蹙眉。
乔岁晚看着地面，心里难受，上下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不用看殷峥她都能想想会是什么表情，陈淮尧的态度只会让殷峥更不把她当回事，若是传到殷家人耳中……
对世家豪门的千金而言，家族或许是逼迫她们联姻的牢笼，但也是婚后的保障。
嫁入高门却没有强大的娘家，相当于只倚仗男人的感情来站稳脚跟。
感情最是易变。
掌心被人攥了攥，乔岁晚抬眸，看到殷景泽眼中深浓的心疼。
林妙如委屈：“阿尧，她毕竟是你妹妹。”
陈淮尧目光很淡，镜框边缘反射出刺目幽光。
殷景泽为乔岁晚心寒。
“呵，”殷峥笑看乔岁晚，“是不是私生女还重要吗？”
他的眼神让乔岁晚如坠深渊，比挨了两巴掌更要窘迫，自尊被打碎只剩最后的倔强。
乔岁晚勉强露出笑容，一边想表现自己的不在意，一边拉着殷景泽要走。
可惜修炼不够，眼中的悲伤还是被陈淮尧捕捉到。
漆黑的瞳仁里涌过怜惜。
但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抓着殷景泽没放开。
乔岁晚走了三步走不动了。
殷景泽揉了揉她的长发，面无表情的走到殷峥身前，停住。
针锋相对的气氛达到顶峰。
乔岁晚预感到什么，打圆场：“学长，我们走吧。”
“岁岁，稍等，”殷景泽定定凝视殷峥，“道歉。”
殷峥扬眉，笑的更挑衅，周身都是目空一切和嚣张跋扈。
身旁的殷博只是看着，没有劝阻的意思。
殷景泽静等几秒，忽然一拳打向殷峥的脸！
林妙如惊呼，本能退了步，乔岁晚吓了一跳捂住嘴。
这一拳力道很重，殷峥被打的踉跄，整张脸因为疼痛扭曲，鼻子下流出鲜血，想按又不敢按。
愤怒上飙：“殷景泽，你他妈打我？”
殷景泽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发出咔嚓声。
“记着，她是你嫂子。”他一字一顿。
殷峥在冲动之下想打回来，被殷博拦住，“哥，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教训过了，算了吧。”
“这里人多。”他左右看了眼，似是提醒，似是威胁。
殷景泽沉默，四目相对碰撞间如同刀光剑影。
当众动手已经引得许多人围观，尤其他们几个都是帝都内知名的青年才俊，乔岁晚和林妙如因为医院那次更在微博上挂了几天，轻易就被人认出。
“学长。”乔岁晚再次握住殷景泽的手。
终究是世家出身、殷夫人的独子，平时温润儒雅，可真的生起气来时凌厉的锋芒还是令人心惊。
陈淮尧冷冷斜睨。
殷景泽垂眸，须臾见收敛怒火，“好。”
乔岁晚心里紧绷的线松懈下来，抬头又看到好几个人正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朝她招手。
是副总监和同事们。
她假装没看到，赶紧换了方向。
殷博盯着殷景泽，听到殷峥的连连咒骂声后瞥向他：“够了。”
殷峥立马闭嘴。
“见笑了，小陈总。”殷博对陈淮尧颔首，离开。
林妙如没管他们，注意力在招手的那些人上，“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我好像见过，是哪个公司的高层吧，他们朝岁岁走的方向过去了。”
说着她又要挽陈淮尧，陈淮尧不动声色绕开她的胳膊。
林妙如反应过来，态度变得小心又讨好：“阿尧。”
陈淮尧往外走，她赶紧跟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幸好这里人多眼杂，否则怕是连追都追不上。
陈淮尧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阿尧，”林妙如用力攥住他的袖口，笃定他有所顾虑，不会在众目睽睽下甩开，“我不止是维护岁岁，殷峥一个私生子而已，竟然当着你的面大放厥词，他是没把陈家放在眼里。”
陈淮尧淡淡扫她一眼。
林妙如有种被冷水当头泼下的感觉，熟悉的无所遁形仿佛被扒光看穿的感觉又涌上来。
出了正门后，人一下子变少。
陆东一直在外面等着，把车开到他们面前，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陈淮尧幽冷的视线落在被林妙如抓着的袖口上。
林妙如心虚的放开，软声软气：“阿尧。”
“为了什么，”陈淮尧一顿，留意到身后某处，脚下向前迈了步贴近林妙如，抬手近乎温柔的帮她整理额前碎发，目光却如刃，“你清楚。”
天堂地狱，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林妙如淋漓尽致的感受到了。
她浑身僵硬的看着陈淮尧靠近她的耳，温热的呼吸带着寒冬腊月的冷冽，“林妙如，适可而止。”
陈淮尧没先上车，而是站在一边绅士的看她钻入，接着才绕到那边。
林妙如规规矩矩坐在车里，连呼吸都是轻的。
的确，她目的不纯。
殷家的情况她多少知道一些，殷博是殷董事长的私生子里最争气、手段最高的一个，殷峥蠢了些，多年来始终跟在殷博身后。
殷景泽当医生这么多年，现在想掌权殷家，殷博是他最大的麻烦。
从两年起殷博开始追求金家小姐，追了一年才追上，现在感情稳定两情相悦，也许不久便能好事将近。
他阻止不了殷景泽进集团，但他绝不想看到殷景泽娶一个家世不错的千金，以他的性格和手段，必会从中作梗破坏婚事。
这类事明面上不多，大家都心照不宣把家丑藏好，但背地里不少见。
比如，陈淮尧父亲陈诚当年的“克妻”传闻。
她看穿这一点，索性趁机刺激乔岁晚，让乔岁晚失望死心也是好的。
陆东稳稳的开车，车门和车窗全部关好，陈淮尧的神色无波无澜。
“想维持婚约，你要牢记约定。”
林妙如不敢看他，不敢违抗：“对不起。”
乔岁晚回到格莱特的展区外，扒开殷景泽的五指查看。
刚才他打殷峥时用的正好是几天前受伤的右手。
伤还没好，但幸好已经基本愈合，没有挣开伤口。
“别再动手了。”
这只手为了帮她修家里的灯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今天又是因为她。
殷景泽看穿她的想法，“不全是为了你。”
“我在集团也和他们有冲突。”
乔岁晚不是第一天认识他，面对挑衅他并不太放在心上，除非是在意的人。
殷景泽见她神色凝重，无奈笑了。
“你要嫁我，我当然要护着你。”
“陈淮尧不管，陈家不管，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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