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借口询问当日情形，多与冰裳说了几句话，可是看到她神色畏惧，又看见叶夕雾毫不掩饰地瞪着冰裳，心里有些明白她处境。
本来刚见叶夕雾之初，他虽然不至于动心，但仍有一些莫名的好感。但是看她在宫中都不掩饰对冰裳的恶意，心中那点好感也变成了厌恶。
但是他一向好涵养，面上没有表露出来，问完话后将几人送出去，又召宫人来打听叶家情况。
叶家两个女儿如今都是名声在外，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萧凛听那内监隐晦地说到“叶三小姐在家颇受长辈宠爱，因此性子有些娇纵。”
结合今日所见，就知道已不是骄纵这么简单，他又回想起冰裳独自被留在城外时，因为几朵野花就感到高兴的模样，心中升起升起一股怜惜。
那内监观他神色，揣摩着他意思道：“叶二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心地善良。她爱做善事，组织粥棚，在盛京都有名。算起来三日后二小姐就该出府施粥了。”
萧凛发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破，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二小姐的粥棚设在何处？”
又发觉自己问的太明显，找补道：“我久未回京，也该了解下民生。”那内监笑的眼都眯起来，只道：“是，是殿下心系百姓。”又把冰裳施粥的位置时间都告诉他。
叶啸不让冰裳再过问情丝之事，不过给了她不少银钱东西，叶夕雾头一次对叶冰裳得到好处没有表示异议。
冰裳坐在屋子里看着那些东西，不由有些讽刺的好笑，这是叶家给她的封口费，让她不要私下去找翩然罢了。
冰裳没再理会，照常出门施粥。萧凛今日早早就在附近茶楼等着，见冰裳出现，有些紧张，但还是主动上前去。
冰裳本来专心布置，直到对面的刘娘子露出一点敬畏的神色。冰裳回过头去，萧凛正站在她身后，冰裳被吓了一跳，忙行礼道：“殿下。”
萧凛想伸手扶她起来，可冰裳自己往后避了一下。萧凛才发觉自己冒失了，恨不得猛拍自己脑袋，不过顾及形象，还是忍住了。
冰裳问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萧凛稳了稳情绪，借口道：“我久未回京。
听闻这几年盛京流民渐多，也想了解一下状况。听闻叶府粥棚是京中表率，最有条理，因此想过来看看。”
冰裳似乎舒了一口气，客气道：“那殿下随意，我先去布置了。”萧凛眼神追随着她，但是顾及如今人多眼杂，也不想太吓到冰裳，因此只是站在原地。
如今粥棚已然熟练了，男人们负责搬运粥桶，水桶。女人们则烧火烫碗，盛粥分发。来领粥的人们也井然有序地排队，甚至还会帮着维护秩序。
冰裳没有去施粥的队伍那边，她自己有张小桌子，似乎正帮人问诊，除了来领粥的，有些穷苦人家也在那边排队。
冰裳帮人诊治，嘉卉就在后头她身后帮忙抓药，偶尔有嘉卉辨认不出的药材，她也不催促，只微笑看着嘉卉挠头的样子。
萧凛环视四周，他身边有衣衫褴褛的流民，也有普通劳作的百姓，他们在他身边来来往往，显得他格格不入。
但是隔着蒸腾的水气，另一头的冰裳明明衣饰看上去也很不同，却十分自在的融入其中。
萧凛沉思一会儿，他自小被寄予厚望，也一直以君子标准来要求自身，确实希望将来能做个圣贤明君，兼济天下百姓。
可他从未有这样真正在市井中行走的经历，身边的人明明是他的子民，可他却对这一切十分陌生。
萧凛本来是抱着接近冰裳的目的来的，如今心里却真心看进去了几分民间疾苦，他伸手接过路过工人手中的粥桶。“我也来帮忙，还有哪些要搬？”
那人被吓了一跳，可看萧凛十分坚持，也只好给他指明了要搬的水和柴火。冰裳这边看诊完，转头才发现萧凛就站在她身后几步。
冰裳装作没有嘉卉的挤眉弄眼，她看向萧凛。他刚刚想是下力气搬东西了，身上脸上都被蹭脏。
冰裳一时没忍住笑了一下，指了指他的脸，萧凛用见她终于笑了，不如一开始见他时紧张，也不由一笑。
萧凛用手擦了擦脸上脏的地方，却没擦掉，冰裳看不下去，取了块帕子递给他。
萧凛接过来，见是冰裳专门准备给人的光秃秃的帕子，略有一点失落，可是掩饰住了，擦完脸好好收起来，才对冰裳道：“我竟不知二小姐还会医术。”
冰裳垂头答道：“我不过会一些皮毛，每月各家医馆的大夫也会到这里来义诊，我跟着略学一些。
况且这里药材都是各家医馆留下品相不好的，或是孩子们自己闲时找到的，也只能看些小病。”
萧凛赶紧道：“若是药材有缺，我来想办法。”冰裳只是摇了摇头：“我知殿下心善。
可是若要让人人都能用上好药，只怕满盛京的人都要到这里来排队了。其中所费甚大，各家医馆也要难做了，不是长久之计。”
又听冰裳叹气道：“况且流民之中，许多病症并不是药石可医，而是缺衣少食导致的。”
萧凛有些懊恼，今日他本想给冰裳留下个好印象，他在盛京不能久留，五日之后又要启程返回师门，可今天却总是出纰漏，显得他很不聪明似的。
只能有些懊恼地道：“二小姐思虑周全，在下惭愧，竟从没有想过这些。”
冰裳只是微微一笑，这样的表情驱散了她刚刚脸上的薄愁：“殿下言重了，我刚开始时也闹过许多笑话，不过是边做边学罢了。”
两人对话过，也不如刚才一般生疏，萧凛看嘉卉已去把那药箱收拾起来，有些失落地问道：“二小姐要回家去了吗？”
冰裳平时已与那些兵士家眷相处得很熟，尤其讨小孩子喜欢，只要出来了，身边随时都有几个小挂件。
如今听见萧凛问话，依在冰裳腿上的一个小姑娘就道：“小姐还不回去，她下午还要教我们读书！”
（要是没有澹台烬，萧凛和叶冰裳应该能做一对挺好的帝后（没有说萧凛值得托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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