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彬是拿捏不住如懿思路的,自那日以后,如懿天天只吃辣菜,宫里不辣的都不许上桌。而且本来她也不爱吃酸的,不过是早期孕吐时吃了一些压压罢了,如今却叫容佩天天去偷拿些酸杏来,躲在被窝里吃。
如懿的母亲受恩赏进宫,菱枝扶着她进来,她看见如懿便往地下一拜,如懿嘴上说着:“母亲快免礼。”脚上却倒退一步,叫她磕头磕到了底,才把她扶起来。
母女两久未得见,一时居然还有些生疏,只是那拉氏夫人看着翊坤宫装饰的富丽堂皇,总算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家里逐渐败落,女儿在后宫又多波折,连老爷不明不白的去了,也没个说法。
纵然宫里都说皇帝盛宠皇后,可是看看家里日渐衰败的样子,那拉氏夫人(打全称太长了,大家知道意思就行)始终又悬着一条心。如今看到如懿穿戴华丽,也知道大约是女儿确实受宠,只是清高脾性不变,大约也想不到要接济家里。论起来,还是海兰还没获罪时,记得往家里送些银钱东西。
心里种种念头划过,看着怀孕的女儿,却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关心她的身体,指望她真的能生个皇子,让皇帝看在嫡子母家的份上,还能厚待那拉氏一二。
因此说了几句,话题不由得转到孩子的男女问题上,如懿只说江与彬已有把握,是个女胎。看到母亲失望的神色不由狡黠一笑,连亲生母亲都能骗过,后宫中想来也不会有人再起疑心了。
用膳的时候,又上了满桌的辣菜,只把那拉氏夫人呛得直咳嗽,桌上竟一个她能吃的菜都没有。如懿笑着与容佩对了个眼神,都觉得此计甚是精妙,只是菱枝看着老妇人只能用了半碗白饭,还惦记着晚上给她多上了些点心。
那拉夫人确实是这些年被家里的变故折腾怕了,又害怕在宫中若是失礼,带累女儿,因此十分的谨小慎微,也不敢说饭菜不合口,只好跟着如懿用。
只吃的口舌生疮,夜不能寐。如懿倒不知道是体质好还是什么,吃了许多天也不过胃里有些不适罢了。
这天晚上如懿还是照旧躲在被窝里吃酸杏,容佩拿来了一大盘子,如懿用小叉子吃了一个,不满道地嘟嘴道:“不够酸。”
容佩赶紧道:“这已是奴婢小厨房拿到的最酸的了,等明日奴婢再偷偷托人去问问,给娘娘找更酸的。”如懿这才满意一笑,这酸杏仿佛是她怀着男孩的一种凭证,她愈表现的爱吃,就愈能显出她怀的是个男孩。
她又叉了两个,只是那护甲太碍事了,一不小心顺着被子掉了进去,那黏糊糊的杏脯一下粘在床上,容佩赶紧忙乱地帮她换过一回。
只是这样动静就大了些,守夜的小宫女在外头问:“娘娘可是有什吩咐?”容佩赶紧道:“没有,娘娘睡下了,轻声些。”知道外面没动静了,主仆两才拍了拍胸脯,容佩偷偷夹带着换下的床单出去处理了。
嬿婉这几日听说了翊坤宫道传闻,简直要笑岔气了。知道如懿会偷偷拿酸梅子回去吃,于是动用原来埋在御膳房的人手。
她也不下什么东西,不过是要他们去采买些新鲜的蜜饯果子给永琮配药吃,其中有一样尤其酸的,嬿婉尝了一点就给退回去了,说是太酸了难入口。
嬿婉这动静不大不小的,倒让容佩去寻摸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容佩想着嬿婉敢给永琮吃,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她倒是真的忠心,自己拿回去尝了几个,果然酸的倒牙。隔了一日身上没什么事,晚上就献宝似的献给如懿。
如懿本来就是叶公好龙,吃酸不过为了显摆自己怀了儿子,如今吃到这个真的酸的,脸都有些皱起来。
只是在容佩期盼的目光下也不好改口,勉强道:“这个还有些滋味。”容佩赶忙举了举碟子:“那娘娘多用些。”如懿脸已是青了,只是下不来台,勉强多吃了几个。
自从找到了这个酸梅子,如懿再不说不够酸的话,容佩仿佛挖到宝似的,每天准时准点的捧着碟子让如懿吃,如懿被自己架在那里,只好每晚都吃好几个。
她本来近日吃多了辣就不舒服,如今晚上又用极酸的东西,胃里翻腾起来,只是为了维护好自己的酸杏局,忍着不说。
这日一早请安,如懿就有些不舒服似的靠在枕头上,也没听下面人说些什么,忽然胃里一阵翻涌,竟是吐了出来。
她吐的突然,容佩没来得及反应,嬿婉觉得恶心,别开头不去看。金玉妍这个狠人却硬是忍着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有几个圆溜溜的果脯似的东西,心里不由暗骂如懿演戏。
容佩赶紧上去扶住如懿,见她吐的厉害,赶紧大喊快去叫太医,余光看见嬿婉还坐着,脑子一热就嚷出来:“都是令妃娘娘害的!”
嬿婉骤然被提及,不由“啊?”了一声站了起来,容佩却已扶着如懿进去內殿了。
底下嫔妃茫然的对视一眼,还是纯贵妃站出来主持大局道:“大家先散了吧,令妃,咳咳,既然容佩话中提及你,你先在这儿等等吧。”于是在众人八卦的眼神中,嬿婉留下了。
好在皇帝也很快赶到,他冲进內殿去,嬿婉也跟着进去了。江与彬已经在里头诊脉,皇帝一进来就问道:“皇后与龙胎可还好?”
江与彬忙答道:”回皇上,娘娘与龙胎并无大碍,只是娘娘这几日饮食有些刺激,一时肠胃不适才吐了,臣开药吃着,这几日饮食清淡些也就好了。“
皇帝这才了一口气,又对容佩问到:”刚刚三宝来回禀时,你说皇后不适时因为令妃,这又是什么说法。“皇帝对嬿婉倒还没有疾言厉色,嬿婉还是一脸懵懂的在旁边站着。
容佩一磕头道:“皇后娘娘都是吃了令妃娘娘的酸杏才如此的。”皇帝看向嬿婉,嬿婉表情却更懵了,“臣妾没有给皇后娘娘送过吃食呀?”
(如懿这一段真的很像伪人,戏弄自己多年不见的老母亲,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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