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容貌本就罕见，再加上黑衣人临走前那一刀，虽然没有彻底割破她的大动脉，却也划出一条细痕，此时正往外汨出鲜血。又是从停尸房里出来，被这月光一照，确实看起来不像活人。
已经被发现，也没法逃了，李芷因只能亮明身份：“我是从京都来的护国天女。”
老头不信，战战兢兢看了她许久，确定是活人后，将她押了起来。
没多久，霍时钦就出现了，黑着脸将她拎回了行馆，身后跟着丁七，肯定是他告的状。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你不知道外面危险得很？”霍时钦挥退手下，此时行馆房间中只有他们二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尽在咫尺，压迫感十足。就见他手一抬，李芷因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这家伙不会要对她动用私刑吧？
虽说安庆帝也下了旨，这次赈灾之行，一切以霍时钦的命令为准。但两人同朝为官，她虽然是个闲职，好歹也官至一品，哪怕是霍时钦也不能轻易动她。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抬起，露出颈间的血痕。
霍时钦冷声问道：“谁伤的你？”
李芷因一愣，没想到这霍大将军，没追究她深夜造访停尸房的事，反倒问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来。
“一个黑衣人，难的，身材高大。”李芷因说着，对比了一下，又继续：“不过没你高，蒙着脸，声音压低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其实她隐约感觉到，那黑衣人也不是真正想杀她，否则脖子就不止是一条小细痕那么简单了。
只是那人为什么潜伏在停尸房，他跟之前火灾死的那几人是否有关系？李芷因心里思索着，现在线索还太少，看不太出来。
霍时钦让丁七找来药膏递过去：“每日涂两次。”
李芷因呐呐接过那一小罐药膏，她确实有点诧异，霍时钦竟然不追问她去停尸房的原因？
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霍时钦的权力地位在她之上，大可直接逼问的，可他却选择了不追究，反倒只关心她脖子上的伤。
这人看起来威严不近人情，但有时候又意外的体贴入微，也不知道他是否对每个女人都如此。
“早点休息。”没有逾矩的说要帮她上药，也没有其他的审问，反倒是快速转身离开。
李芷因忍着疼，在脖子上涂好药，然后用纱布包了起来。
第二日起来，出门正好遇到林子音。
“哎哟，芷因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林子音关心的拉着她，一脸心疼的表情：“你脖子是受伤了吗？怎么弄的？”
李芷因实在不想跟她在这里虚以逶迤，敷衍两句就离开了。
昨晚霍时钦的态度倒是让她明白了一点，只要不是做得太过，他都不会管。
既然如此，那她便放手去调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最好是在官方之前先掌握一定信息，这样心里也好有个底，不至于像上一世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她这次来豫州，主要还是要完成祈福求雨任务。
其实上一世的时候，她隐约记得，这个时间点左右，确实下了一场大雨。就跟之前在京都一样，旱了很久后来的暴雨。
所以她才敢答应安庆帝过来，林子音那边估计也是如此，她更加熟悉剧情，知道这个时候会有雨。
只是两位天女都过来灾情地，这雨怎么求，可就有门道在了。
到时候谁能真正求来大雨，谁在民众中的声望就会更高，想要借着声望来做其他事，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因此两人虽然表面轻松，却已经开始暗暗较劲起来。
这几天陆续有赈灾粮运了过来，但杯水车薪，还是无法完全缓解需求。豫州是人口大城，平时风调雨顺的时候无事，但遇到这样的灾情，想要平息也不容易。
李芷因特意留意了一下，刚运过来的这两批粮食里，已有掺杂了陈粮的，只是数量较少，做得还不太明显。
后面等大批粮食一起运过来的时候，估计里面掺陈粮掺砂石的情况会更多。
户部派粮的时候，都有经过严密检查，全是好粮新粮，但遇到豫州之后就变成了怀粮陈粮，这途中经过的几个地方，都有可能会动手脚。
李芷因不可能每个地方都盯着，一来她也没那么多的人力去盯梢，二来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也有所依仗，她太明目张胆去调查的话，势必会引起背后那股势力的注意，到时候打草惊蛇更加难办。
民情越闹越烈，送过来的粮食远不能填饱整座城池的人。为了缓解这股胶着恐慌的气氛，祈雨祭坛也在加快建造中，想让两位天女求来大雨，好安抚民心。
这几天李芷因日日早出晚归，奇的是林子音那边同样如此，两位天女很少有碰面的时候，也不知道各自在忙啥。
这天，李芷因准备出门时，却在行馆门口见到一个熟人，诧异不已。
“秦少卿，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大理寺少卿秦书沥，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刚到。
照理说京官是很少下派到各地方州县来办事的，除非是什么特殊情况。
“芷因姑娘。”秦书沥朝她行了一礼，倒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脖子上未完全褪去的伤，关切问道：“你脖子怎么了？可是此地流匪所致？”
“没，就不小心伤到了，秦少卿不必担忧。”李芷因回了他一礼，继续追问：“你来到这豫州，可是有什么大案子吗？”
秦书沥点点头，“霍将军向京都传回书信，说是救灾粮里掺了东西，陛下让我沿途调查验证。”
李芷因闻言心中一惊，没想到霍时钦也发现了这件事，并且早已上报。算下上报的时间还有秦书沥到来的路程，恐怕在第一批救灾粮还没到豫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
也就是说霍时钦在沿途各站都有耳目，很多事情她无法调查，但瞒不过霍时钦的眼睛。
如果这样的话……李芷因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能不能让霍时钦的那些眼睛，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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