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般凶相，娘子可会……”
步昭意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按在他唇上。
“你是为了保护我。”
霍晏清呼吸一滞。
她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我在城南钱庄的私库。若你……”
话未说完，霍晏清突然单膝跪地。
“娘子，我也有话对你说。”
夜色沉沉，大理寺外的青石板路上，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映照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
步昭意指尖微微收紧，攥住了霍晏清的衣袖。
“我不只是个乞丐。”
他取下腰间看似普通的麻绳，绳结处暗藏着一枚青铜令牌，“西北军的军粮，是我供的。”
步昭意瞳孔一缩，他竟然爆了自己的马甲！
虽然这些早就知道，但，此时她得装作不知道！
“所以那批粮食……”
“都送到了边关将士手里。”
夜风穿过巷子，卷起她一缕青丝。步昭意突然笑了：“霍公子好大的手笔，八吨说买就买。”
“不及步老板。”
两人相视一笑。
马甲唰唰的掉……
“所以．”步昭意晃了晃令牌，“暗阁的情报，你也……”
“用过三次。”霍晏清老实交代，
步昭意挑眉：“原来那个狐狸面具是你。”
霍晏清忽然正色：“娘子，暗阁最近在查的漕运案……”
“与西北军有关？”
他点头：“不只是粮食，就连军中冬衣的棉絮，也被人换成了芦苇。”
“我们来京城买，也是无奈之举，所以我化身成乞丐，来这里调查，但是因为事情私密，关系着西北，所以才不得不隐瞒娘子的。”
“我其实是……”大皇子。
他的话还没说，便被打断。
“他们两家是疯了吗？”
“我原以为是想要利用漕运来发一些国难财，可是经过今天这一盘问我觉得不对。”
“他们绝对有着其他的事情！”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霍晏清犹豫片刻，终究没提大皇子身份。
赵萧两家涉及到了朝廷，他不想娘子再次牵扯进来。
“我再去调查！”
“回家吧。”步昭意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霍晏清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娘子，你没有生气吗？”
“彼此彼此。”她轻笑，“不过……”
“嗯？”
“下次买粮，记得找娘子打折。”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在一处……
步若音的房间里，
“她凭什么！”
“呜呜呜，父亲为了她竟然对我大打出手，以前父亲可是从来都不舍得骂我的。”
“我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养女，任谁都可以，非打即骂，这在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人家的亲情，我又算得了是个什么呢！”
萧逸湛和赵璟恒皱眉站在门外，手中捏着刚送来的密信，难民三日后抵京，他必须尽快确认外族所能制造出的混乱程度。
现在都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阿音实在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阿音。”赵璟恒推门而入，语气刻意放柔，“别哭了，今天伯父只是缓兵之计，是为了想让小意回来，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步若音立刻扑进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前襟：“璟恒哥哥，父亲他．他今日”
赵璟恒站在阴影处，指尖摩挲着袖中的漕运账本。
本以为可以拿到粮食来扭转局面，却落了一场空，和小意的关系彻底算是有了裂缝。
现在不仅没有办法做朋友，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很有可能会是敌人。
何大官人的粮店势必是要和他们走向对立面的。
想要成事的代价越来越大了，他看着温柔安慰人的赵璟恒，咬紧了牙关，眼神坚毅了起来。
兄弟已经为他做了这多，这时候不能掉链子。
小意虽然在他的心里也很重要，但是绝对没有璟恒地位高。
失去爱情和失去生命，他还是分得清的。
“音儿别怕。”赵璟恒温声劝道，“小意终究是你姐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以后我也会帮着你的，绝对不会让她欺负你。”
“她才不是我姐姐！”步若音猛地抬头，妆容糊了满脸，“他是我最大的敌人！”
另一边的宣武候也在发脾气，他的怒喝站在走廊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关芳华在屋里低头听着，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
她看着满地狼藉，心里酸胀的很。
她也不知道小意有那么多的财产，要是知道了又怎么会那般对她……可侯爷就是不听，非要把一切的过责都算在的头上。
“必须要把那逆女给我弄回来，要是回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关芳华回到自己的院里，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是我不让她回来的吗？我都已经劝了多少次了，可是她哪一次说要回来了？”
“当初说了不要做那么绝，可是侯爷又做了什么？断亲是他要断的，我一个妇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边上的老嬷嬷看着心疼，一边替她梳发，一边低声劝道：
“夫人，大小姐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如今又嫁了个……那样的夫君，心里定是委屈的。您若肯放下身段，亲自去劝劝，说不准她心一软，就愿意回来了。”
“可她昨日那般态度……”
“夫人，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大小姐手里的产业，怕是比整个侯府都值钱呢。”
“夫人，大小姐手里攥着的可是实打实的金山银山啊！您想想，若她真肯回来，侯府还用得着为那几万两的亏空发愁吗？”
关芳华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嬷嬷见她动摇，趁热打铁：“夫人，母女哪有隔夜仇？您亲自下厨，做几道她小时候爱吃的菜，再掉几滴眼泪，她还能真狠得下心不认您这个亲娘？”
“你说得对！再怎么样我也是她亲娘。”
“以前她对我那般好，这些全都是真的，现在不过断亲半个月怎么会全变了呢！”
“明日我给她亲自做上几道爱吃的小食！”
天还未亮，关芳华便起身去了小厨房。
她许久未曾亲自下厨，动作生疏，指尖被滚烫的蒸笼烫红了一块，疼得她直皱眉。
“夫人，您歇着吧，让厨娘来做……”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道。
她却摇头，语气坚决：“不行，必须我亲手做！”
她记得步昭意刚回府时，曾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声说想吃娘亲做的梅花酥。
可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步若音，只敷衍地让厨娘随便做了些点心打发她。
如今想来……
倒真是亏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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