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古溪有点懵了。
没有质问，没有逼问。
蒋氏也不等古溪回应，直接站起来，"你回去准备一下吧，半个时辰后直接在爵爷府门口。"
说完，她便离开了。
老嬷嬷上前：“古千户请。”
古溪满肚子的疑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询。
半个时辰后，古溪只是稍微换了一身的衣服，提着剑走到爵爷府门口等待蒋氏。
蒋氏上了马车，看了她一身男子侍卫的打扮，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又想到自己的夫君所说的话。
把所有的怨言忍了下来。
一路无话到了寺庙，蒋氏给了香油钱，然后开始为西城百姓祈福。
古溪百般无聊站在不远处，蒋氏一回眸看到古溪：“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跪下来。”
古溪奇怪地指了指自己。
蒋氏再次双手合十：“不是你，还能是谁？”
古溪带着疑惑走上前，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
蒋氏再次说话了：“日后西城遇到大事，你都得来寺庙为西城百姓，为你的……为小爵爷，为上战场的将领祈福，保佑他们平安归来。”
古溪想要说，要是上战场，她也会去。
要她祈福就祈福吧。
古溪双目紧闭，这眼睛刚刚闭上，突然间，方丈披着袈裟走了出来，一本经书就放在蒋氏和古溪的面前，开始念佛经。
这一念就是整整一个半时辰。
紧接着就是各种仪式，结束后，方丈把刚才做好的佛经放在蒋氏手中。
蒋氏转头就给了古溪：“回去好好抄写经书。”
古溪低着头看着手厚厚的经书，皱着眉头，“老夫人，我还有其他……”
“这是你的以后都得做到的事情，怎么为西城百姓祈福，还如此推三阻四。”
古溪蹙眉：“老夫人，并非不愿意，只是，我不喜欢做此事，再者如今西城人手不足，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抄写经书。”
蒋氏：“人手不足，怎么也轮不到你操心。”
蒋氏冷声往前走：“这佛经你不抄也得抄写！”
古溪憋着一口气，拿着佛经回到爵爷府。
爵爷府的最小年纪的小厮招过来，给了银子，把佛经交给他，说写的端正还有格外的奖励，不得把佛经弄脏。
蒋氏三天两头就让古溪交佛经。
看着那稚嫩却又努力写端正的字体，呵斥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要不是孤儿也不会改变性别混在男人堆中，能有这般的态度，也是极好的，至少没有敷衍了事。
蒋氏叹息一声，更重要的一点，此人是沈煜泽看中的女子。
这段时间她与沈煜泽的关系太过紧张了，也该缓解缓解。
儿子长得这么大了，还未拥有过真正的女人，先让女人给他生一个孩子出来，日后事情再说吧。
蒋氏也算是半妥协的地步。
又看了几眼那字体，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是眼底的嫌弃还是抑制不住。
这种门户的姑娘怎么能撑得起整个西城呢？
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其他地方的人嘲笑。
想想隔壁的镇国侯世子取得可是曹家的嫡女，那可是号称与赵飞燕一般的姑娘，一身舞艺无不让人惊叹。
此人有什么？
蒋氏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一个优点来。
蒋氏问着身边的嬷嬷：“她人呢？”
嬷嬷回道：“城门口，好似在安排城门巡逻事宜。”
蒋氏：“她一个姑娘家懂什么，这种事情还得交给男子去做，你让她回来。”
嬷嬷来到城门口，古溪忙得起飞，西城这段时间进出卡得很严，导致有很多人不满。
古溪一边要安抚，一边还要警惕那些天地教的余孽。
还要去军营接手一些事宜。
嬷嬷就跟前跟后的提醒古溪，蒋氏还在等她。
古溪被烦的受不了了：“你且回去跟老夫人说，我手中的事情忙完自然会去找她。”
嬷嬷不以为然，“古千户，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不该是你的位置，何必强占着呢。我们西城士兵人才济济，缺了古千户一个也不会乱了套。”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
古溪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在军营中地位很重要，
古溪这次真的听出不对劲了，她冷着一张脸：“嬷嬷要是觉得我没有必要占着这个位置，大可让小爵爷把我赶出去。”
嬷嬷也来了脾气，“古千户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老夫人。”
“请便。”
嬷嬷带着怒意回到永浮院，添油加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蒋氏也恼了：“她不愿过来，本夫人就亲自去她房间请她。”
说着她便起身去往古溪的房间内。
古溪的房间并没有上锁，蒋氏推门而入就看到一名小男孩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佛经。
蒋氏原本就生气的怒火，一点就燃起来。
嬷嬷上前一把把小男孩拽了出来，小男孩是打扫仆人院的小厮，根本就没有见过蒋氏。
蒋氏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小男孩心里也知道来人来头不来，一动不敢动，他就直接被人拽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小男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蒋氏冷笑；“好，好，好，这样敷衍我，如此对待我……这就是煜泽看中的人……可，可！真是，好的很！！”
古溪忙到晚上回来，小男孩也跪到晚上，小男孩额头上都是汗水，脸色发白，小小的身体摇摇欲坠。
古溪两三步走上前，一把拽起小男孩，你把他放在自己的床铺上。
小男孩走都走不稳。
蒋氏冷冷道：“你倒是好心，可曾想过，这孩子是受到你的牵连吗？”
古溪脾气也上来了，简直欺人太甚：“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要我如何做？您管不住您自己的儿子，就在我身上耍手段，不显得可悲可笑吗？”
蒋氏拍案立起：“你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古溪：“我说得可有错，你无法与自己儿子沟通，却不断在我身上找回您当母亲的掌控权，你不觉得可笑吗？”
蒋氏被说中了心思。
一张脸憋得老红，身体摇摇欲坠：“老夫人，还是别在我这里晕倒，小的贱命一条，撑不住您这样尊贵的人的性命。”
“你听听看，你们看看她这嚣张嘴脸，小小的千户，居然敢这般顶撞我！”
“原来您还记得我是千户，并为是你府上的侍卫。老夫人，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跟小爵爷说，该走该留，我古溪听从小爵爷的吩咐！”
蒋氏气乐了：“你还学会威胁我了？大伙听听看，真是天下无奇不有，你小小的一个千户，还能反了天不成！”
“今日本夫人就要让你瞧瞧，这府邸到底本夫人还能不能说得算！”
古溪丝毫没有畏惧。
蒋氏高喊一声：“来人！！”
老爵爷给她安排的暗卫出现在房间内，古溪护着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剑，从未想到她古溪会有今日。
“娘！”沈煜泽快步赶过来，绕过人群，来到古溪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蒋氏指着古溪怒道：“今日你把话给娘说清楚，你要娘还是要她！”
沈煜泽头痛：“娘，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哈哈，我怎么无理取闹，本夫人知道你喜欢她，我拉下身份教导她什么才是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结果呢？她用这玩意儿来戏弄我！”
沈煜泽看到地上的佛经，眼眸闪烁一下。
古溪冷冷道：“首先我并非你们爵爷府的当家主母，其次，怎么只有当家主母的祈福才是祈福？他也是西城百姓，也是你们所护着的人，他的诚心诚意就不算了吗？”
“你不要强词夺理，你明明知道，我说得并非这个意思？”蒋氏怒斥。
古溪反问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这佛经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你怎么知道他所做的祈福与诚信没有用。你气的并非是祈福，你气的是我并不是那种听话之人，也不是那种顺从你的人。老夫人你自认为能够掌控老爵爷，控制小爵爷，所以你想要踏入这个沈家大门的所有人，都能在你的掌控之下。稍微有点脱离你的轨迹，你便会变得狂躁不安。你怕有人会代替你的位置，你怕有人会夺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怕，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不再听从你， 眼里心里没有你这个娘！”
“不是的，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蒋氏被古溪这一番咄咄逼人，逼得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懂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沈家，对得起西城老百姓！”
古溪讥讽一笑：“对，我不可否认，老夫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十分伟大，也深受西城老百姓的吹捧，但是……这些到底能改变什么？不过是你自我感动而已。你的无能，只能让你如此所作所为。你无法上战场，你无法手拿兵刃，你无法跟男人一样站在最前面，跟他们并肩作战。你只能在后方，默默等待，这等待的空虚无力，让你不得不做些什么，来感动自己，感动别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们是女子，我们能做的就是祈祷，就是不给男人添乱，为他们守好后方。”
古溪一步步逼近，越过沈煜泽：“错，我们是女子，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我们能做到不仅仅是上寺庙祈福那么这种事情，我能做可以站在男人身边出谋划策，能替他们守住一座城，能替……”
蒋氏脸色苍白：“够了！！你听到没有，这就是你所看中的女人，三从四德，没有一个精通！还口出狂言。女子的该有的妇德妇容，她一个都没有！！”
沈煜泽其实也震惊古溪这一席话，后面略微思索一下，也能明白古溪为何会如此说。
因为她便是这般做的。
哪怕身着男装，也改变不了，她是女子这件事情。
蒋氏气的浑身发抖，最后转身离开：“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古溪：“迂腐，愚昧，老古板！”
蒋氏指着古溪的鼻子：“你，你，你……”她都快气晕过去了。
沈煜泽忙去扶着她：“娘。”
古溪不惯着她：“老夫人，您说不过我，您自个找我麻烦，可千万不要故意晕倒找我麻烦，手段光明磊落一点。装病装晕，这一套太过老套阴险幼稚了。”
蒋氏这下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她确实被古溪气得不轻，但是，还没有到晕厥的地步：“走，我们走！”
蒋氏气呼呼的离开了，“我，我就不信，我治不了她！“
沈煜泽看着自己娘亲生气离开，头痛不已，旋即一下，“你可真是离开，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古溪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拉小男孩：“别害怕，她不会找你麻烦，最多是找我。”
小男孩看了古溪一眼，又看了沈煜泽一眼，行礼。“爵爷。”
沈煜泽摆摆手，“滚吧滚吧。”
小男孩跑走了。
古溪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爵爷，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日后我的日子可真是难过啊。“
沈煜泽坐在古溪的身边：“我看你不是处理的很不错，我也觉得往日我娘太过走形式了，祈福布施慰问，都太过片面了。”
古溪反驳：“不，我倒是觉得做的很不错，至少你娘这样做，让那些老兵，士兵会觉得，你们爵爷府，并没有忘记他们。祈福这件事情，也能够提供你们士兵不少心理安慰。我觉得不错。”
“那你为何……”
古溪认真看了他一眼：“没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抄佛经。”
沈煜泽：“……”
古溪：“小爵爷，你我根本就不可能。你为何会看上我？你眼睛是不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沈煜泽没好气看了她一眼：“整个西城上下，也只有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古溪：“玉灵儿也敢这般与你说话，你要不试试喜欢她？”
沈煜泽：“……你怎么老提玉灵儿。”
古溪：“我跟她是姐妹。”塑料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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