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凯在弥漫着呛人灰尘的楼道里拼命飞奔，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般憋闷。
他强忍着快要炸裂的窒息感，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夏湘灵的房间。
借着惨白的月光，他在衣柜里胡乱地拽出一套衣服，又顺手抓了件内衣塞进口袋。
转身时，一阵强烈的余震突然袭来，整栋楼都在剧烈摇晃。
楼道里的杂物噼里啪啦往下掉，一块断裂的木板“轰“地砸在他脚边，溅起的木屑划破了他的裤腿。
“操！“罗泽凯骂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他弓着身子护住头部，像头猎豹般敏捷地穿过摇摇欲坠的楼道。
冲到楼下时，夏湘灵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他平安归来，她眼中瞬间涌上一层水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你不要命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罗泽凯轻轻摇了摇头，喘着粗气，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夏湘灵：“我没事，快把衣服换上。”
夏湘灵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衣服，指尖微微发抖。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个男人竟为她冒这么大的险。
她咬着嘴唇，拉着罗泽凯躲到一辆面包车后，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
“小罗...“她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我...“
罗泽凯摆摆手打断她：“别说这些。你快去县里，我去看看老房子那边。“
他顿了顿，突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一缕碎发，“注意安全。“
夏湘灵眼眶发热，重重点头：“你也是。“
罗泽凯快步朝他的老房子走去，他那辆吉利车还停在那边。
十多分钟以后，他来到他的老房子楼下。
楼下同样都是跑出来躲避地震的人，大家脸上都带着惊恐和不安。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夏湘灵打来的。
“小罗，地震中心就在芙蓉镇，你马上赶过去支援。”
“是。”
罗泽凯挂断电话，迅速打开车门，朝着芙蓉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通往芙蓉镇的山路已经面目全非，余震不断。
路边的树木东倒西歪，不时有碎石从山坡滚落。
临近黑山口，这个山路转弯的地带。
二百米长的山坡上，不时有碎石从山坡上滚落，砸在车顶发出“砰砰“的闷响。
要不是他的车改装过，车顶早就被碎石砸穿了。
当芙蓉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罗泽凯猛地踩下刹车。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整个小镇像是被巨人的手掌拍过，房屋成片倒塌，电线杆横七竖八地歪斜着。
罗泽凯赶紧下车，顾不上疲惫，立刻参与到救援工作中。
他迅速跑向一处坍塌较为严重的建筑废墟，那里已经围了十几个村民，正徒手扒着砖块。
“让一让！“罗泽凯挤进人群，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压住下半身。
石板边缘尖锐的棱角已经割破了他的裤子，鲜血在地面上洇开一片暗红。
年轻人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混着尘土往下淌，眼神涣散，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求救：“救...救我...“
罗泽凯立刻冲过去，大声喊道：“大家都过来，一起想办法把这个小伙子救出来！”
周围的群众纷纷响应，迅速围拢过来。
罗泽凯仔细观察了一下石板的情况，发现石板虽然沉重，但一侧似乎有一些松动的迹象。
他蹲下身子，双手用力地抠着石板边缘的缝隙。
手指很快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试图找到可以发力的点。
突然，一阵剧烈的余震袭来，地面剧烈晃动，废墟上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小心！“有人大喊，纷纷往外跑。
一块断裂的水泥横梁从高处砸落，罗泽凯本能地护住伤者。
横梁擦着他的后背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的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此刻顾不得这些。
“再来！“他咬牙喊道，声音嘶哑。
可那些群众不再敢过来。
有人认出了罗泽凯，指着他说：“这不是农机市场项目组的罗组长吗？”
“天啊，真的是他。”有人惊呼道，“罗组长，你也出来吧，太危险了。”
有人响应：“对，罗组长，你快出来，让他等专业救援队来吧...“
“等不了！“罗泽凯抹了把脸上的血汗，眼睛通红，“他在流血！“
他脱下外套垫在伤者头下，突然发现石板下方有个三角形的空隙。
“坚持住！“他朝伤者喊道。
余震再次袭来，废墟发出恐怖的嘎吱声。
“要塌了！快出来！“人群惊慌大喊。
罗泽凯充耳不闻，直接钻进了缝隙，抓住伤者的手臂，用力往外拖。
“啊——！”伤者痛苦地呻吟着。
但罗泽凯没有停下，咬牙一点一点往外拽。
就在他即将把人拉出来的瞬间，头顶的废墟再次摇晃。
但他仍然死死抓住伤者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出来！”
两人翻滚着摔出废墟。
下一秒，身后的石板轰然砸下，激起一片尘土。
罗泽凯大口喘息着，肩膀火辣辣地疼，但看到伤者终于脱险，他咧开嘴笑了。
“谢……谢谢你，罗组长……”年轻人虚弱地说道，眼泪混着血水流下。
突然，地面传来诡异的震动。
不同于余震，这次是沉闷的、由远及近的轰鸣。
“不好！“远处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道，“快跑，楼塌了。”
罗泽凯抬头，看到身后那栋六层居民楼正以可怕的速度倾斜。
整面外墙像纸片一样剥落，钢筋扭曲的尖啸声刺破空气，向他压来。
“跑！“罗泽凯拽起伤者，却发现对方右腿完全不能动。
千钧一发之际，罗泽凯瞥见三米外有一根钢筋混凝土排水管。
他暴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伤者推向管道，自己却因反作用力踉跄后退。
“轰——“
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中，他隐约听见人们哭喊着他的名字。
当烟尘稍稍散去，幸存者们惊恐地发现：罗泽凯的下半身被压在巨大的楼板之下，只有上半身还露在外面。
更可怕的是，他身旁的煤气管道正在“嘶嘶“地喷出淡蓝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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