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羽化破空 神仙境界
他震惊之余,又想到了师爷,说道:“常浩大哥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务必要去白木山找师爷,只有师爷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我才能避过此劫吗?”
常浩满脸愁容,说道:“不好说,不好说,那天景远送你到小庙回来之后,我便立刻打发他去了湖北白木山去请山爷出山,如今这许多日子过去了,景远应该早就到了,但直到现在,景远都不见回来,恐怕师爷已然不在了罢?!”
王随真习惯性的摸摸鼻子,问道:“为什么说师爷不在了?师爷他老人家出什么事了吗?”
常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天资盖世无双,境界高深如岳渊,在收我为徒前,已入了真人境界,他早欲斩断尘缘,步入神仙境界,我们这些庸庸碌碌之辈的俗事,他轻易不会插手。”
“十年前,我有幸见了他老人家一面,他老人家曾经说过,破界而去之期,便在十年之后,现在掐指算来,十年之期便在左近,也许,师父他老人家已破空而去,羽化成仙啦,唉……”
常浩想起恩师,眼圈发红,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神仙之体,前事皆知,后事皆晓,若是想出手,在景远去白木山之前,便早已出手,若是不出手,就是去到了白木山上,也连他老人家的仙面都见不到的,景远怕是没有见到他师爷的福分啦,唉,这一趟湖北白木山他是空去白回呀!”
王随真这才明白来龙去脉,心底先是微微一沉,随之又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涌将上来,握拳道:“常浩大哥不必忧虑,正所谓‘事在人为’,人事只在于人,不在于天,想来这‘无常锁链’,也并不是全无解救之法,我在那庙里无法运功,但到了你家,却运功无碍,所为何故?以我此刻想来,这无常锁链离的越远,气味便愈淡,这么说来,只要我跑的够远,就是‘天下第一刀客’——白振衣,也难以追踪!”
常浩点了点头,说道:“随真兄弟所言不差!我功力不行,只能闻到一点点那股味道,不能确定你这个说法的真假,但当年莫愁师弟虽然御剑而走,这白振衣也能凌空飞行,紧追不舍,其御空速度也并不比莫愁师弟的慢,但他最后没有一路追踪到白木山上去,以此看来,确实是距离愈远,味道愈淡,最后距离太远,味道消失,他也便无从追踪了!”
王随真一拍手掌,惊喜道:“那我现在就跟伯安大哥和小童上路,我们马上远离并州。”
常浩一摆手,说道:“随真师弟在这里先做些准备,我出去跟守仁和小童说这件事吧。”也不等王随真再说别的,让下人抬着椅子去找王伯安和小童去了。其实常浩心里十分的明白清楚,说离的远了,白振衣就不能追踪,这纯属两人一厢情愿的一种猜测!
至于事实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俩其实谁心底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他们两个默契的都没有说破这一点。
因为人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一小点点的希望,也不能放弃,也不能错过。
人,本质上是这世间求生欲最为强大的动物。
那怕临淹死前抓住了一根稻草,也要紧紧握住,至死不松!
而且常浩心里也清楚另一点,一但王随真他们三个逃走,不论最后能不能活着由白振衣手下逃走,白振衣都不会再来常家!
白振衣不来常家,朱玲玲就不会死,常浩的一家人也不会死!常浩和王随真心底都更明白这一点。
而且,万一这事是真的呢?
万一真的跑的足够远了以后,白振衣真的就追踪不到了,那不是更是一举多得了么?
短短几句话,王随真跟常浩之间的信息交流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面所蕴含的信息量,多到爆炸。
而能领悟其中信息的人,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拒绝思考,拒绝动脑,拒绝深入,对一切事物的了解都只浮于表面。
这是一个幼稚的人。
世界的真像,有时候非深入思考而不可得。
唯牲畜只识本性,饿了便吃,渴了便喝,春便交配,冬便深眠。人类里也有很多此种人形牲畜,不值一哂。
如此而已。
屋门一关,屋里只剩下了朱玲玲和王随真两个人。
朱玲玲在一旁听的清楚明白,王随真马上又要离开,确切来说,并不是离开,而是逃跑。
王随真不知道应该跟朱玲玲说些什么,对着朱玲玲那张吹弹可破,美丽又娇艳如花的脸庞,他吱唔了半晌,还是没有憋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笨笨的傻傻的追在别人屁股后面傻笑的鼻涕虫少年。
朱玲玲是极聪慧的女子,她把情绪掩饰的极好,一脸若无其事的道:“郎君,你又要走了么?你何时才能回来?”
日日夜夜盼郎归,夜深不能寐。
也许这叫做痴情,又或许这其实是一种傻。但世间总是不缺傻丫头,朱玲玲就是这种人。
王随真低着头,心里对朱玲玲很是有些愧疚,说道:“朱姐姐,一直想跟你说,但一直没有跟你说,其实我……我……我心里喜欢人始终只有红香姐!”
朱玲玲缓缓地抬起了头,泪水已打湿了眼眶:“你……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回来了吗?”
王随真见她伤心欲绝的神色,心底没来由地微微刺痛起来:“不……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说离的远了,白振衣就追踪不到,并不一定是真的,白振衣号称‘天下第一的刀客’,能耐非同小可,也许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还是一样能找到我,我想他若是找到了我,我必然要被他杀了,我想……我想……”
他顿了一顿,抬起头,直视着朱玲玲的眼眸。
这双眼眸清澈如湖水,倒影着自己一身的狼狈。
“我想我也许很快就要死去啦,所以我把我心底话跟你说了罢。”
朱玲玲怔了一怔,忽然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王随真。
她抱的如此用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王随真只觉得自己都隐隐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我不许你胡说,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只要你活着,你就要回来,若是你死了,我便与你同死!”
王随真轻轻拍着朱玲玲光滑的后背,鼻中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夫君,我愿等你三年,三年后,若你还不回来,我便自杀,只希望常浩大哥能寻回你的骨骸,我们生不能同寝,愿死后同穴!”
她诉说着自己的誓言,如此的斩钉截铁,如此的坚定。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字字是泪,句句是血。
王随真被她的话触动,她真是一个决绝的女子啊!
“朱姐姐,你放心,三年内,只要我还活着,我必定回来!”
他从小到大,被很多人关心过。
养父养母,对他是还是挺好的。
哥哥王兆濂对他也还可以。
长山对他恩同再造,师父莫愁更是恩大如天。
红香姐对他也是极好的。
可他从来没有过现在的这种感觉。
心底里有一股甜丝丝的熏醉感,甜蜜之中又夹杂着淡淡分离的苦涩。爱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多人都说不清楚。
那只是人心中的一种感觉罢了。
既然是一种感觉,人与人不同,感觉也必然大为不同。
四片唇终于交织在一起,她唇上有淡淡的花香和又苦又涩的泪滴,这滋味让他沉溺。
他只想静静的沉下去,沉下去,沉到醉人的湖底,观赏那千万年来遗留下的珍珠和宝石。
没有喝酒的王随真,感觉自己此刻已经醉倒了。
天色刚刚有一丝亮光,常家大门打开,三匹快马,如风一般疾驰而走。
三人马不停蹄,向正北飞驰,直奔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已到了并州芙蓉湖畔的客栈前。
芙蓉湖仍旧是那个芙蓉湖,阵阵湖潮,千百年来不曾变更。
但王随真的心已经变了,因为他心中有了牵挂的她。
将三匹马低价卖给客栈掌柜,小童三人取了船,扬帆起航。
一路向北。
过芙蓉湖,转北江,直至扬子江。
到了扬子江上,一路向西,逆流而上。
因为是寒冬,西北风极为强劲,所以虽然是逆水行舟,船速仍旧十分可观。
一路无话,快到应天府江界时,已是下午。
三人这一路疾行,极为狼狈,说心里不惧,那是假的。
堂堂天下第一刀客白振衣,这诺大的名头,江湖上谁提起这个名字来,心里不颤三颤?抖三抖?此刻离并州已远,小童那颗小心脏先放了下来,笑道:“随真哥哥,你觉得如何?”
一直端坐船头养精蓄锐,一语不发的王随真睁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心底也是微微一松,笑道:“所料不差的,到了这里,那怪味已变的若有若无,等再远一些,过了应天府江段,必然消散!”
小童少年心性,沉不住气,听到这话,手舞足蹈地嘻笑道:“少爷,我们这便去贵州龙场吗?一路上若是清闲无事,倒也烦闷,最好多碰几个水贼山匪,那才有趣,我正好练练手脚。”
王伯安拈了拈胡须,皱眉道:“小童,不可胡言,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世道不好,许多山贼水匪,都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这才落草为寇,但凡是有一点点办法,谁又愿意去当贼呢?当贼的人,往往都是一出出人生惨剧,很多贼寇出来劫掠,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你怎可拿人家的性命来取乐?”小童很不高兴,撅起了嘴,恼道:“好啦,好啦,少爷既然这么同情这些恶贼,那以后咱们见了贼寇,就马上乖乖地拿出金银,跪在地上,跟人家说:土匪爷爷在上,孙子拿这些金银来孝敬您啦!”
王随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王伯安被小童的胡搅蛮缠弄的有些头疼,他无奈的摸了摸额头,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遇到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便该当诛杀,何时说让你见到贼人就这么干啦?我只是说贼子有好有坏,让你多多体悯人心,不能一概而论!”
小童有些厌烦地晃晃脑袋,怕王伯安听到,低声咕哝道:“知道啦,知道啦,要体悯人心,唉,打个架还要先调查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吗?这个架,我还是不要打了罢?少爷这是读书太多,读傻了,絮絮叨叨的,好似唐僧一般,真是……”后面声音越说越低,逐渐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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