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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动了我的计算机?
是妻子吗?
我的神经绷紧了一下。
这样的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就马上被我否定了:不会是妻子!以她的性格,如果看到了这些照片,马上就能明白事情不可能再隐瞒下去。这种情况下妻子不会选择删除照片百般抵赖,十有八九会在我一回到家的时候就和我摊明了来说的。
黑客?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计算机里有什么值得黑客光顾的东西?能让一个人天天关注着我的计算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发现这些刚刚存进去的照片。况且,假如真是黑客,也没有必要删除我的照片,他只需要复制过去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为什么非要让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张浩天!
突然想起沈婷对我说的话,她曾经表示过没有动手删除自己的照片,当时我还以为她在和我玩什么花样儿。
现在看来,她真的没有撒谎!
在她计算机上发生的事情和我这里一样。唯一同时接触到两台计算机的,就只有张浩天的U盘,几乎能肯定,是他在U盘上做了手脚。
我马上去找了张浩天。
他不在家,他的母亲客气地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情,我故作轻松地说自己在做一个关于青少年心理的课题,想要请他协助我解答几个问题。我没替他隐瞒的意思,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单是对付张浩天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假使他的父母掺和进来,事情就不那么好处理了。
他的母亲爽快地告诉了我张浩天刚出门,他是要去一个同学家里。说:“这是好事,现在我这个做妈的也不知道他整天想什么了,您是医生,如果肯关注浩天的话,对我们做父母的来说真是及时的很,还要拜托您在他心理上多做些引导……”
然后详细地告诉了我那个同学的住址。
我在张浩天之前赶到了那里,当他看到我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了,将笔记本计算机死死抱在怀里,四下寻觅逃跑的路线。
为了防止意外,我的第一句话就下了重拳:“我刚才去过你家了,你家人现在还不知道,如果你跑了,我保证会带着警察上你家去!”
一个孩子,无论他多么聪明,跟我相比较起来仍然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而已,我有足够的把握对付他。但是如果他任意一位家长搅和了这件事,结果都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我知道一个孩子的承受力,所以不能逼张浩天太急,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事情就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我和他的交锋是在上岛咖啡的包厢里进行的。
这里很安静,舒适的沙发,柔和的光线,幽闭的空间。以前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只是应妻子的强烈要求才陪她来过几次。
妻子喜欢这里的情调,虽然这里的上岛咖啡和苏城的比起来多少显得寒酸了一些,但仍是妻子最喜欢光顾的场所。我和妻子不同,我喜欢呆在家里,喜欢看着妻子穿了睡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喜欢暖暖叽叽喳喳地跟在妻子身后叫妈妈妈妈。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男孩坐在这样的场合。
两个人都不大自在,从张浩天不时晃动的双膝可以看出来他心里的紧张,他垂着眼睑,双手紧抱着计算机,手指在光滑的机壳上扣着。
我甚至觉得有些荒唐,如果不是对面这个痴迷于偷窥的男孩,我至今也许还不能确定妻子的出轨,但是反过来对于我来说,知道了这些却变成了一种煎熬。
具体的对话我在这里省略了,因为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整个过程只是我攻击他防御的反复演练。我象是挤牙膏一样一点儿一点儿地把张浩天所知道的全部榨了出来,事情和我预想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
首先张浩天承认了是他在U盘里安装了木马程序,只要U盘一连接上计算机程序就会启动,这样无论U盘在什么地方,他都能准确地找到那台计算机并且取回文件。这是张浩天为了防止U盘丢失而做的精心设置,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对计算机有着天赋的孩子。
在我第一次查看照片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监控我了,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取回文件,是担心U盘一到我手里马上就出问题,可能我会怀疑他。
在我去找沈婷的时候,张浩天才开始从我的计算机上取回并同时删除了存在我电脑里的文件。但他马上就发现了这些文件里缺失了大部分照片,当时的他十分懊悔,以为我已经把其它的照片删除了。
不久在沈婷查看照片的时候她的计算机同样暴露在张浩天的视线中,这次他没敢再耽搁,马上开始了远程操控,把文件从沈婷的计算机上移回。而那个时候,沈婷正和我对话,注意力不在计算机上面,因此没有察觉到计算机的异常。
张浩天只所以选择删除U盘和计算机里的文件,是因为他也害怕照片泄露出去,最终事情闹得太大会引火烧身给自己带来麻烦他说:“我知道偷窥别人不对,也知道这些东西如果外传会给很多人带来伤害,可还是忍不住想把这些东西和人分享。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是去一个同学家里,想去炫耀我刚才从你那台计算机上拿到的东西。不过我向你发誓,这些照片只有我和那个同学知道,除了你之外,绝对再没有人知道了。而刚刚从你计算机上拿到的视频,连我自己都还没有认真看过。”
“视频!”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沈婷在阳台上的情形,难道她的电脑里会有关于那些东西的视频?
我明显觉得自己心跳加剧了,盯着张浩天的计算机想:这些视频就在他的计算机里,我想看的话马上就可以看到。张浩天还不知道他远程登录的两台计算机不是一个人的,他以为那都是我的计算机。所以认为是从我的计算机上偷取了这些视频。
是的,现在我就能看到,可我该不该看呢?
这些东西一定涉及了沈婷许多不想让人知道的私密,如果我看了,我就成了像张浩天一样的偷窥者!这和我一贯的做人原则相违背,我常常为自己内心的坦荡和光明磊落而自豪,同时鄙视心存龌龊的人,对于对待朋友还要遮遮掩掩处处设防的人尤其反感。
“我本来只是好奇才复制了那些视频,等粗略浏览过才发现事情很复杂,涉及到了很多人在里面。”
张浩天低着头说:“这些内容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我猜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才去找那个同学商量,到底要不要把这些视频保留下来。”
我的好奇心被他的话勾了起来,在这个网络色情发达的年代,究竟什么样的内容才会让他感到“震撼”呢?几乎没有再犹豫我就下了决心:先看看这些视频的内容,然后为当事人守口如瓶保密一切。
在诱惑面前,我不是个圣人。
计算机在茶几上打开,张浩天熟练地操控着计算机,从众多的活页夹里找到了一个文件打开,里面有三段视频文件,他点击开第一段,双击,全屏。
图像非常清晰,可以判断是很接近专业的设备拍摄的。镜头被人拿在手里,不时地会大幅度晃动几下,画面从地面上一下子转到天花板,然后又一下子拉回来,沈婷的身影在镜头里一闪而过,似乎正在弯着腰做什么事情。
一个男人的声音:“宝贝儿!看镜头一下。”
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镜头随即被固定下来,沈婷对着镜头看了一眼,问:“行了吗?你都换了几个角度了,到底好了没有?”
她是身前是张圆桌,上面摆满了菜肴,精致的高脚玻璃杯中已经倒上了红酒,镜头里的沈婷站在靠左边的位置,她的右边,是自己的睡床。这张床我见过,很大,有个巨大的古典式靠背,靠背的上半部分,是一块巨大的镜子,床头的镜子,作用不言而喻,我立刻联想到了之后的情景:两个人关系亲密的情人,在卧室里吃饭喝酒,然后睡觉,并且用录象机记录下整个过程。
的确很有情趣,也很浪漫。但是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时的镜头,已经变作我和张浩天偷窥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妻子,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提议,但妻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你怎么这么下流!这种事,偷偷摸摸地做也就做了,还要拍下来干什么?丢死人了!要拍拍你自己,我不拍。”
心头微微一酸,那就是从前的妻子!保守而且固执,即使在夫妻子之间,也要保持得体和淑女。
现在呢?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他叉开五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小瞧我是吧?跟你说,我拍过很多次了,哪一个和我睡觉的女人没有拍过?你忘了?和你谈恋爱时多精彩,当时拍下来的录像我现在还存着呢!”
走到了沈婷身前,抱住她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那时候可真清纯,跟朵花骨朵儿似的。”
沈婷似乎有些不悦,推开了他的头:“那会儿?我现在是弃妇了,如果不替你做这些事,你该把我弃之如履了!”
男人嘻嘻地笑着:“怎么会啊!现在你比以前可爱多了,更有女人味了,我爱都爱不够呢,怎么舍得不要你。”
沈婷撇了撇嘴:“这话,留给你想抱的人说去,我不稀罕听。”
男人又上去搂住了她给我一个清静。”
男人转过身体面对了镜头。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高!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高会出现在沈婷的房间,他和沈婷是什么关系?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判断:两个人的亲密程度绝对不止一般的情人!沈婷知道他和妻子的事吗?
一定知道一些,不然她不会那么肯定妻子爱着的还是我!
沈婷究竟是什么人?
她对我究竟隐瞒了什么?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摸不着一点儿头绪。
镜头里的高拿东西擦拭镜头,张开嘴,在镜头上哈了口气,继续擦:“宝贝儿!去把那瓶药拿来……”
“咚”地一声响,传来沈婷的声音:“这不是在桌子上了?早给你拿来了!”
看着镜头里的高,我的一个疑问始终没有解开:在电梯里看到他的时候,他理的是个光头,而此时的高,和之前我在照片里看到的一样都是留了头发的。也就是说,他剃头应该只是这一个月里的事情,按照一个中年男人的习惯,通常不会做很大的外观改变才对。
但这只是众多疑问中的旁枝末节,沈婷和高的关系才是我最想弄明白的!她对待高的态度似乎并不十分尊敬,相反还有几分轻蔑。以高在社会上的地位而言,沈婷即使做为他的情人,也不可能放肆到这种地步!而看两人的行为,显然也不单纯是包养的关系。
高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瓶,打开盖向一只盛了红酒的杯子里滴了几滴进去,然后收起了瓶子。桌子上的酒杯有三个,其它两个他却没有去动。旁边的沈婷对他说:“够了够了,太多了!”高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些阴坏的意味儿:“多一点儿没关系,保险一些好。我最喜欢看一本正经的良家女人不正经的样子。”
又从口袋里掏出些东西,捏了一颗放进酒杯。
在东西落入酒杯的剎那可以分辨出来那是颗白色的药丸,酒杯中的红酒泛起了泡沫,药丸在红色的液体里摇摆着缓缓下沉。
良家女人?他指的是沈婷?虽然沈婷给我的感觉的确端庄秀丽大方得体,可从张浩天拍摄的照片上来看,沈婷的行为要说是良家女人似乎并不那么贴切。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颤抖了一下,模糊中突然有几分不安浮上心头,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可我又抓不着头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先后都离开了房间。镜头里没有了任何活动的迹象,偶尔传来几声高和沈婷的对话,却又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大清楚说了些什么。过了约莫十几分钟,画面没有任何改变,我和张浩天都安静地坐着没动,如果有一个人操作计算机,去拖动快进键,这十几分钟会很快过去。我想张浩天可能是之前浏览过,有思想准备,所以表现得不那么急不可耐。也许是源于对我的畏惧,不敢轻易动作。
我自己也很想看到下面的画面,如果问一句张浩天,他大概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甚至会告诉我另外两个视频里的内容信息,可我的嘴闭得紧紧的,我不能也不愿意问他。
如果我自己操作计算机,这沉寂的十几分钟也会马上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有勇气那样做,我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水,一颗心全提到了嗓子眼儿。
即便是在手术台前,我也不会紧张成这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但是内心深处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压迫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也许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我在心里一直重复这句话,尽管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刚才究竟想象过些什么!
门铃突然响起来,接着是沈婷应声开门的声音,几秒钟后,一个女人略显意外和不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啊?你家……原来有客人的!”
这声音很轻,我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甚至只需要前面那个“啊”我就能断定这是妻子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之前内心深处在害怕的是什么了,是的,这是我最不想看到和听到的!
妻子出现在沈婷的房间,意味着接下来的视频内容会和她有关,意味着沈婷知道妻子是我的妻子。
也就是说,她从始至终是在欺骗着我的!
也就是说,我那天向她倾诉的家庭悲剧,正是她一手参与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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