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和她的命运
妫翎第一次从他的眸子里看到那样的绝望。
还有永久般的孤寂。
另一边，完全出乎意料，姒师师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出了别墅。
“哥！”，刚要回头，大门已然关上。
姒师师脸已经气到通红，眼神满是阴狠，死死抓着手包。
等着吧！
她会让这两个人都付出代价！
姒师师愤懑别开眼，手里的包已经被捏扁，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爷，她走了。”“好。”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两人。
姒庭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一般。
他最终，依旧跪到了地上。
上身笔直，膝头砸向地面。
将军若是战死，也必将是层层盔甲，永不倒下。
就如同现在的他。
姒庭颓然跪地，手也支撑不住，贴到了地板上，垂下了头。
刺骨的冰凉。
“呵呵……”，他的笑声疯魔又阴鸷。
然而，空旷安静的地方，忽地起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伴随着裙摆曳动的声响。姒庭眼神迷惘，第一次双目失神，看向脚步声来临的地方。
往后余生，永志不忘。
那时的她，真的如同英雄史诗中，最终由天国阶梯而下的圣光女神。
少女赤着脚，踩在漆黑光洁的乌木之上，衬得那双玉足更似神像，幽远无情。裙角被走路的风带动，露出晶莹的胴体。
一头墨色的长发，如水如瀑，女神的披风散在身后，身上柔软的衣裳，就是她的盔甲。
他看不清那些优美动人的线条，肢体形态，只记得那道身影。
从那道阶梯之上，深入了他的心底，一把剑利落划过乌云，扎根发芽，长出血肉。
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迈着步伐，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到了他的面前。
一双纤细素手，伸到了他的眼帘之中。耳畔的声音，如同圣歌，温柔强大，“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瞬间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
只徒然伸出手，颤栗着搭上去，似是不敢亵渎那双手的圣洁。
他低垂着头，被她扶起来。
终于抬眸，视野中，她绝代风华的面容，伴着艺术灯光，映入他的眼底。
直直刺入心房。
刺痛，绞然，甘之如饴。
妫翎伸出手，轻抚过他的面颊。
似是看出了他此时内心的扭曲，她红唇开合，声音低哑魅惑。
“闭上眼。”
鼻尖，暗自钻入一缕隐约遥远的香气。是名为爱恋的魔药，直接蛊惑着他的心神。
他下意识顺从，闭上眼，睫羽轻颤，在眼睑落下翅翼般的阴影。
良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
姒庭的面庞平静，睁开双目，安宁无波，满是柔和，望着她。
“你不必道歉。”
“始作俑者，必有代价。”
妫翎笑容依旧温雅，眸子含笑看着他的双眼。
然而，姒庭全身如雷贯穿。
男人眸子颤着，眼神慌乱在她脸上徘徊，低垂向地面。
原来，她都知道。真正柔软坚韧的智慧女神。
“是人是鬼，在于内心，不在人言。”，妫翎直直看着那双眼，唇边的笑意浅淡。
姒庭只觉得眼眶涌起痛楚，刺得他的呼吸生疼。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了。
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人是鬼。
“我会报仇。”，姒庭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仁漆黑又坚定。
妫翎突然不正经起来，一下子破功，松开了他的手，走开几步。
姒庭愣在原地。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
她一手横在胸前，撑着下巴，回过身满眼好奇。
“姒总如此，似乎跟我想象中有出入。”妫翎瞟了门口一眼，眸中似有深意。
姒庭眼底的光，再次晦暗下去。
男人忽地自嘲的笑，笑声破碎，满是无奈的痛楚。
“若非命运，浮萍也不会是浮萍。”
姒庭扭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小孩子一般的脆弱，眼眶微红。
“浮萍无依，却自由浪漫。”
“人尚自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若是连死都无法选择，才是最痛苦的。”
妫翎说到这里，声音愈发微弱，忽地一顿，声音沙哑扭曲。
姒庭迷惘，不懂这句的意思。
“什么？”
“没什么。”，妫翎转过头，笑得明艳，摇曳生姿。姒庭却感觉她的身影慢慢朦胧起来。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姒庭目光低垂，不敢看她一般。
妫翎被他的反应逗笑，“为什么？”。
灵光一闪，妫翎转了转眼瞳，看向他，唇边扬起笑。
“走，带你去个地方？”
“嗯？”
姒庭只觉竟然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被她拉着出了庄园。
“坐你的车。”
姒庭眼神清明起来，视野低垂，望见了牵着他的那只手。
纤细柔弱，却那样强大坚和。
一抿唇，他指尖轻颤。像是耗尽了勇气，姒庭眸子锐利起来，手背青筋露起，一用力，拽住了她。
“哎？”，妫翎回头一脸茫然。
姒庭面上恢复了笑，风流邪肆，唇角勾起，将她拉到了身侧。
大手瞬间包住了她的手，姒庭双眸含情，注视了她一眼，旋即看向前方。
“这是我的荣幸。”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
妫翎见他恢复了些，松下心来。
两人在妫翎的指引下，到了帝都郊外。
“来这里，做什么？”
车停在了帝都一座山包的顶上。
姒庭下了车，四下扫视着，只瞥见了一排栏杆，和大理石的地板。
他的视线回落在了她的身上。妫翎回头，一根手指抵住唇，唇边噙着笑，“等等就知道了。”。
姒庭上前，站到了她的身侧。
他这才发现，此处，竟然可以一览帝都的全景。
会当凌绝顶，城市尽入眼底。
妫翎不说话，只安静抬头望着天，眼神平和。
姒庭默默望着她的侧脸，唇角不自觉弯起，笑容异常柔和。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如同魔法一般，她在此时，他的眼中，有着致命吸引力。
她看着天，他也看着天。
“来了。”
妫翎终于开口，视线凝聚在了远处的一朵云间。
入夜的第一颗星，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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