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家父子的镇北军一同回朝的,自然还有谢淮书这个丞相。
他同样进宫复了命,只脚程没有那两个武将快,永禧帝见过他,像模像样的嘉奖了几句就打发他回了丞相府休整。
谢淮书离京两月多,丞相府自是要为他大办家宴接风洗尘的。
徐有容早早吩咐了厨房备下了席面。
一桌子菜琳琅满目,菜式丰富而搭配讲究,什么酱烤鹌鹑红烧狮子头,连酒都备上了,是分毫不比酒楼差的。
谢玉茗穿着牙白绡花长衫,外头压着杏色的缎裙,清丽无匹的脸淡扫薄粉,也打扮了一番才来了娴雅堂。
谢老夫人也由钱嬷嬷扶着跨了进来。
谢玉茗看见她眼眸微闪,行过礼后就微微低头摆出孝顺乖巧模样。
但事实上自从她被禁足在丞相府之后,谢老夫人虽有段时日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近来却还是每日要去向她请安的。
是谢玉茗自己想通了。
若自己当真一点不在她跟前露脸了,更是把路走死了!
在丞相府,徐有容因为脾性原因与燕京一众贵妇交情一般,鲜少有关系极好的,她自己也并不经常出门社交。
谢玉茗便知道,往后自己的婚事多半还是谢老夫人或者谢淮书做主的。
况且她如今的年岁……放在旁人家早有媒婆来把门槛踏破了。
门第摆在这里,谢玉茗不信谢老夫人还能将她嫁到寒门去。
否则丢的也是他们的脸。
那么只要她在夫家显赫过得尊贵,也不必管谢老夫人怎么待她了。
想明白这点,她脸上神色自然了很多,也不再刻意的避过眼了。
真正的主人公谢淮书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回府后先去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衫,终于觉得周身舒爽了不少才想起用膳的事。
没办法,那魏钦远急着回京将速度都提了很多,也不知他是有什么急事,偏偏镇北军也是他们魏家的,就算他官职再高也不会听他的命令。
因此这一路实在奔波。
今日有热水有热饭菜还有酒,周身还都是熟悉家人,他几乎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饶是徐有容和他不过表面夫妻,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掩口笑了笑。
“婆母说你在益州定是很难顿顿吃上好的,所以今日特意吩咐厨房多做了点,快坐下吃吧。”
徐有容穿着缕金百蝶穿花的大红缎裙,发髻里的金步摇在明晃晃的堂间里一晃一晃,很显然也是特意打扮过的。
今日怎么说也是家宴的日子,谢淮书看着她也特别顺眼。
为他接风洗尘,那这打扮也是给自己看的吧?
没有男人在这一刻不会心情舒畅,哪怕是个自己并不喜爱的女人。
“淮书,快坐吧。”谢老夫人含笑看了他一眼,谢淮书忙不迭坐下。
待一顿饭用的差不多,谢老夫人才与他话起了益州一行。
“如何?那魏家父子是主动请缨去的益州还是你传了信给他们?”
谢淮书咕咚咽下一口酒,抹抹嘴道:“母亲,怎可能是儿子做的呢?是西羌战事平定后他们听闻了益州的事自己过来的。”
谢老夫人又一叠声问他:“那他们来之后,益州你就交给他们了?最初章庭之作恶的时候你可有劝阻?陛下今日有没有说什么?”
谢淮书周身热了起来,又搓了搓掌心。
“母亲,您是真不知道益州乱成了什么样,许多百姓不说吃的连点水都得省着用,朝廷拨的赈灾粮就那么点,没几天就发完了,也不怪他们闹的,只那章庭之儿子确实拦过了,他脾性暴儿子也没办法。”
“依儿子看,明日朝堂可有一番热闹看了。”
谢老夫人缓缓地叹气,摸着谢淮书似乎清减了一些的肩膀。
益州前阵子饿殍遍地,没去那的人的确是很难想象的。
燕京多富贵安生呢。
谢淮书这两个多月吃了苦,可再苦也苦不过百姓,永禧帝让他以丞相之尊去了益州,也有让他体察民生敲打他的意思呢。
吏治败坏,不少官员都贪墨,谢家一贯中庸一些,在朝中的地位太重要了。
是绝不能像傅家那样出头的。
谢老夫人虽不居庙堂,有些事她听闻了也不止是听进了耳朵,就着谢淮书刚回来的光景就将傅家前阵子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他刚回京,定是不知道的。
谢淮书果然目瞪口呆:“傅钧废了?傅容也小产了?”
这可是不小的事。
谢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莫要太出头,也和傅家少些来往,这些他都懂。
只短短两个多月,如何会发生这样多的事呢?
娴雅堂里丫鬟仆从口杂,谢老夫人只告诉他这桩事,是不许他在此时议论的。
有些事明白在心里就好了。
谢玉茗和徐有容只搁下筷箸静静听他们母子说话,也不插嘴什么。
朝政上的事她们女子不懂,也没有谢老夫人见识广。
谢淮书轻咳一声,见谢老夫人不欲多言这个话题,便将目光调转了开去。
谢玉茗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杯中茶,看着乖极了。
谢淮书难得扮演起了慈父的角色,想着关心她一回,便道:“玉茗这两月可都还好?”
徐有容的神情有丝不自然,谢淮书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自然没有发现。
他如今觉得这个女儿虽没有前头那个出类拔萃能为丞相府搏得好名声,但胜在血缘亲近人也乖巧,这样不惹事也是算好的了。
只他若知道谢玉茗在他不在的这两月做了什么,是定不会有这般想法的。
谢玉茗站起身柔柔一福,银钗下缀着一颗莲子米大小的珍珠,也显得她肤白如瓷。
“女儿近来一切都好,劳父亲挂心了。”
谢淮书抚了抚须,神情欣慰。
谢老夫人蓦地又开口:“过十几日就是中秋了,今年要送往各家的礼单可拟好了吗?”
这话自然是对着徐有容和谢玉茗说的。
如今她们母女一起管着丞相府中馈,这种迎来送往都是徐有容在做,内府里的事务比如厨房和采买就交给谢玉茗了。
偌大一个府邸里的厨房中馈,这是最大油水的地方了,徐有容心里还是向着谢玉茗的。
只谢玉茗被谢老夫人禁了足,平时和管事仆从说话也都是将人唤进来,自己并没有出垂花门的自由。
这些谢淮书都还不知道。
徐有容顿了一下,笑答:“礼单都拟好了的,晚点我送到婆母房中让婆母看看吧。”
怪哉,往常谢老夫人不大管府中年节送礼一事的,怎么这次忽然关心起来了?
谢老夫人抿了口茶,神情淡然地拒绝了。
“礼单我老婆子倒是不必看,只是想着你或许该给槐清巷谢家备一份中秋礼,两家毕竟有这样的机缘,而且中秋过后没几日就是筠筠的生辰。”
娴雅堂里瞬间一静。
谢淮书忖度了下,拊掌道:“这是小事,夫人就去办吧,一份节礼而已,他们将玉茗养大,说起来我们还从未去谢过。”
反正丞相府也不缺这点银子。
谢淮书还在继续,又沉吟道:“既然玉茗对他们熟悉,那这中秋节礼就叫玉茗带着下人送过去吧。”
堂间里更是静得出奇,几乎落针可闻了。
谢玉茗灯下的脸白的没有血色。
她刚和槐清巷闹翻,怎可能由她去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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