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头三日基本都是穿正红,抱竹给谢韫挑了件妆花长裙,裙摆还绣了石榴纹样,层层叠叠的,寓意着多子多福。
待上完妆之后,铜镜里便出现了一个眉目清艳的美妇人,皓齿朱唇,双眼亮极。
陡然换了个身份,谢韫心里其实还是很有些不适应的。
她盯着这张翘头妆案看了好半晌,目光落在自己的堕马髻上,忽而想起了一事。
谢韫仰起头,神色颇有些意外:“抱竹,你什么时候梳妆也这样好了?”
从前在丞相府,都是倚湘给她绾发敷粉的,抱竹那时还只会打下手呢。
倚湘还总说她手脚粗苯,做不得细活。
抱竹一脸终于被问到的神情,扬起下巴骄傲道:“奴婢这一年在老夫人身边学的可多着呢!”
荣寿堂的姐姐妹妹都很好,钱嬷嬷也好,她自己本就有意学这些,便也有人教她。
她心里就是想着没准以后哪一天还能回到谢韫身边,那么她一定要学会这些,毕竟没有倚湘了,她总不能不会啊。
谁能想到一年后竟真有了这日。
谢韫看她像个骄傲的小孔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是是,我们抱竹最厉害了,等会儿就叫岑嬷嬷给你多些打赏!”
虽然这丫头开玩笑说可以不要月钱,可她也不是那等扒皮之人,怎可能真叫她们白伺候了?
这个钱都不必裴府来出,她自己就能出了。
还有祖母给的庄子铺子,她也得和岑嬷嬷一起去瞧瞧,不能一年没做这些打理的事就全都生疏了。
蕉叶将早膳端进来摆到了梨木桌上,抱竹看见她忙招手唤她过来。
“蕉叶蕉叶,你看我给夫人梳的发髻!”
她们两个之前一同在荣寿堂,如今的感情也算是不错了。
蕉叶笑眯眯地走过来,端详过后点评道:“不错,这次没歪。”
谢韫心里便有了一丝了悟。
看来这抱竹之前拿人练手的时候没少梳歪过啊。
“只是……”蕉叶目光一凝,忽而脸有些红了。
抱竹一脸茫然:“只是什么?”
蕉叶盯着谢韫白皙的颈项,清咳一声道:“夫人里头换个交领的里衣吧。”
春夏交接之际天是有些热的,衣裳的领子便也没那么高,若有个什么很清晰就能瞧见了。
谢韫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末了对着铜镜细看了一眼。
只见妆花长裙的领口一侧清晰印着几处暧昧红痕,如同雪中的红梅一般,只刚巧就在衣领那头半掩着,略动一下就能瞧见了。
等意识到这是什么,谢韫整个人已经腾地烧起来了。
抱竹也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说起来,昨夜她和蕉叶在房门外值夜,很是听到了一番不同寻常的动静。
她不自在得厉害,反观蕉叶一脸淡然,偶尔也会露出一丝兴奋。
抱竹如今,也大概明白了圆房是什么意思。
也大概清楚了岑嬷嬷让她们烧的那么多热水是做什么用的。
还有早上收拾床铺……
咳咳,那就不能再说了。
谢韫豁然起身,声如蚊蝇道:“我去换一身,你们不必跟过来了。”
裴时矜这个天杀的,等他晨练回来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身后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齐齐掩饰住唇边笑意。
等到谢韫换完衣裳出来的时候,裴时矜已经晨练完回了卧房。
黄梨木桌上摆了早膳,火腿炖藕片、金丝春卷、小笼包还有热腾腾的红枣粥。
只那个一身红裙坐在圆凳上等他的女子,神情实在算不得多好。
裴时矜挑了挑眉:“怎么了?”
难不成她还在为昨夜的事生气?不是早间已经给她哄好了么?
谢韫只瞪他一眼,闷声道:“快过来用早膳。”
裴时矜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静默而立的两个丫鬟,忽而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抱竹和蕉叶应声而退。
抱竹原本还纠结着是要伺候夫人还是伺候姑爷,如今看来姑爷是不需要她伺候的,并且姑爷和夫人在一处的时候,也不需要她们跟着。
这样正好,也能让他们多多培养感情。
卧房里又寂静下来,裴时矜坐过去,忽而将她一把提到了自己的腿上。
谢韫惊呼一声,十分顺势地搂住了他的腰身。
裴时矜啄她脸颊一口,细细道:“到底怎么了?还在为昨夜的事生气?”
不等谢韫回答,他又抢先道:“昨夜是我太不知轻重了,险些伤到了你,往后我一定会注意好分寸,否则你罚我就是。”
谢韫一阵无语凝噎。
她是不想说什么了,便只拈起一边衣领低头给他瞧。
裴时矜瞧见了那斑驳红痕,瞬间便明白了始末。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心虚,道:“这个……我往后也会注意好分寸。”
这昨夜洞房,天知道他已经十分克制了。
谁知他克制过后的结果她都不满意呢?
如今他都有点食髓知味,只怕惹她生气,所以不能说,自己忍着。
谢韫横眉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好了,快放我下来用膳。”
裴时矜倒是想自己喂她,心里却也怕第一日就将她弄得太害羞往后更不好由着他,便只能松了手。
两人用了早膳,裴时矜带着她往祠堂去。
裴府后院处处可见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在廊下随风摆动,待穿过回廊,越往祠堂的方向走就越是冷清。
两人跨进祠堂,齐齐点了三炷香。
谢韫望着裴静姝的灵位,口中念念有词。
“母亲,我是您的儿媳,裴时矜带我来看您了。”
裴时矜凝着她认真的侧脸,唇边含笑。
“母亲,她很好,是儿子想守护一生的人,儿子往后一定会爱重她、不叫她掉眼泪。”
他母亲当年是真的没少掉眼泪,有当着他面的,更多的则是自己偷偷神伤被他不经意发现的,都叫他看在眼里。
如今谢韫成了他的妻子,他必不会叫她也过这样的日子。
谢韫弯唇笑起来,又说了些话,俯身郑重地一拜。
牌位前的烛火幽幽摇曳,似在无声凝视这一双璧人。
待见完礼,裴时矜便带着她要去认一认整座宅邸的全貌。
去岁的时候谢韫的确来过几次,只当时和现在不同,需得让她再熟悉一些才行。
两人跨过前院,又走到那处水榭,迎面就见萧翎走了过来。
他喜气洋洋的,见了他二人便一抱拳道:“大人,夫人。”
昨日大人大婚,他也是跟着帮了不少忙的,只是谢韫没瞧见他罢了。
这会以裴府当家主母的身份瞧见他,心底便有了点微妙感受。
她在适应着这样的转变。
萧翎见两人恩爱甜蜜,心里也是直乐呵,只还是对着谢韫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大人说属下以后的婚事全凭夫人做主,属下这就赶紧来示忠诚了。”
他清清嗓子,煞有介事道:“属下现在就有一桩事要同夫人说,是同大人有关的。”
谢韫被勾起了好奇心,裴时矜则眯起眸子十分危险地看着他。
萧翎忽视他,大义凛然道:“夫人您不知道,上月里,那镇北侯府的魏姑娘对大人献了几次殷勤,属下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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