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别放着好日子不过
“你就惯着吧！”父亲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指在玻璃上轻抚摸着：“你才刚醒，这孩子就这么不省心，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等你出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母亲急忙接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到时候给你煲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父亲突然沉默下来，浑浊的眼里布满悲哀。
我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爸！”我往前倾了倾身子，“我已经在收集当年的证据，律师说有希望能赢了这场官司的。”
“别放着好日子不过，在我这个废人身上费什么劲？”父亲严厉地指责我。
我知道父亲是不想拖累我们，毕竟陆景凡一家现在势力如日中天，我们跟他对着干，真的落不到什么好处。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什么叫放着好日子不过？”母亲突然红了眼睛。
她也意识到父亲是对自己不抱希望了。
“就是啊爸，这事有转机。”我急忙接话，“只要你坚持不认罪，我们就能翻案！我们行得正坐得宽，不怕的！”
父亲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景明，听爸一句劝。好好养身体，照顾好你妈。至于我早该认命了。”
见状，我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狱警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时间到了。”
父亲缓缓起身，佝偻的背影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这次可能是我们一家最后一次见面了。
回程的车上，母亲一直偷偷抹泪。
我握紧方向盘，胃部的伤口隐隐作痛。
回到家时，顾梓宁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我们，她立刻放下水壶跑了过来，看到母亲红肿的脸，她立马猜到了什么。
“伯母！”顾梓宁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看我买什么好东西啦！”
母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什么好东西？”
顾梓宁从袋子里掏出几个彩色的泥人，献宝似的捧到母亲面前：“西街那个老艺人捏的，您看这个小兔子，像不像景明小时候养的那只？”
母亲愣了一下，接过那个活灵活现的泥塑，指尖抚过兔子长长的耳朵时，她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
“还真像。”母亲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真实的笑容，“那时候景明非要抱着兔子睡觉，结果半夜……”
“妈！”我急忙打断，耳根发烫。
顾梓宁冲我眨眨眼，又拿出一个憨态可掬的老黄牛：“伯母您看，这个像不像当年陆伯伯……”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院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难过，她轻轻接过那个泥牛，指尖描摹着牛角弯曲的弧度。
“是挺像的。”母亲轻声说，“你爸那年下地干活，非要学老黄牛犁地，结果一进去就摔了。”
我和顾梓宁屏住呼吸，听着母亲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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