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襄这保证之后，平阳公主投给了卫子夫一个得意的眼神。
那眼神传达了一种信息：看到了吗，我就是这样拿捏我儿子的。
卫子夫一时无语，你儿子只不过是一个侯，我儿子是天下的主人，我如何拿捏？
世间有什么人，能够拿捏天下的主人？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襄儿起来吧！”卫子夫微微一笑道。
上头的热血散去后，曹襄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有些冲动了。
怎么就答应了这样的事情。
可……
对上了舅娘和阿母那两双亮晶晶，充满了笑容的眼睛后。
曹襄反悔的话若是说出来了，只怕立刻就会又遭遇到先前的待遇。
“喏！”曹襄站起身来，唯唯诺诺地侍奉着太后和自己的母亲平阳公主。
刘据这边，刚回到未央宫，大将军大司马卫青第一个找过来。
这倒不是兴师问罪。
而是钱不够！
战功罗列出来了，此前预算够的钱，还差五分之一！
“怎么会这样？”
刘据一时间也有点为钱发愁了。
“陛下，盐铁官营给的钱，要不再挪一挪？”
卫青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刘据先前就已经扬言过三军将士，要把所有的空额全部补足。
现在唯一能动的钱，也是看得见的钱，就只有这一笔用来收购盐铁作坊的钱了。
“去把桑弘羊传来！”
刘据也只能这么做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桑弘羊就到了。
“陛下，臣知道大将军要什么，这是经过筛圈之后的预算，勉强可以填补上多出来的五分之一的账目。”
桑弘羊呈上一笔账目。
刘据松了一口气：“能填补上就行，卿家只管放手去做，年末之前，寡人能单独拿出一笔额外的钱财来，补上这个空缺。”
“不至于，这些盐铁做饭被收购后，连大半年的时间都撑不住，就要卖儿鬻女了？”
桑弘羊不接话，先前陛下可不是这样说的。
现在没钱了，陛下就开始阴阳起来自己了？
卫青见场面有些尴尬，便绕到了斗兽城的事情上来。
“现在这些匈奴战俘都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已经开始不服管教，直接杀掉未免可惜，臣下斗胆，想要将这些匈奴战俘中的刺头儿，弄到军中去，给那些新招募的良家子弟们练练手，不知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不服管教？”刘据琢磨道：“是觉得自己看不到希望？一辈子都要做奴隶吧？”
“陛下说到了点子上了。”卫青点头笑道：“这批人不服管教，直接送入军中，给新兵练练手，倒也是个好法子。”
“大将军先把手缩回去，这些人朕还指望着挣大钱呢！”刘据打趣道：“新兵练手你去想别的办法。”
“那陛下，这部分匈奴人不服管教……”
“朕自有办法。”刘据看着很想把这些不服管教的匈奴人弄到军中去的卫青，微微笑道：“如果朕的办法不管用了，舅舅再来如何？”
“臣不敢。”卫青拱手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桑弘羊也要起身告退，但是却被刘据留了下来。
“卓氏的事情，卿家也知道了吧的？”
桑弘羊颔摇头道：“陛下，这未必是好事儿。”
“嗯？卿家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刘据自负自己开小号儿做事儿稳妥无比，怎么可能会被人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桑弘羊沉吟道：“卓氏为国之心可鉴，但是难免有了卓氏开头之后，地方上的官吏们，为了迎合陛下，强迫一些地方上的盐铁富户们，无偿将自家产业捐献出来，如此只会惹的百姓怨恨。”
刘据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否定这种可能，地方上的官员们为了政绩，确实能做出这样生儿子没屁股儿的事情来。
“卿家之意，当如何？”
“请陛下下诏，朝廷盐铁官营乃是为了充盈国库，勿使匈奴之火蔓延到内地，并非与民争利，自卓氏之后，不许百姓再无偿捐赠盐铁作坊。”
“陛下，如此做，唯恐伤了百姓的为国之心。”司马迁立刻拱手道。
桑弘羊面色一沉：“大臣和陛下探讨国家大事，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司马迁被桑弘羊训斥后，面色不卑不亢道：“陛下任命臣下为侍中大夫，自当为陛下谋划时局，如果大农令觉得下臣说的不对，自可反驳，但不能阻止下臣进谏。”
“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桑弘羊轻哼道：“你且说说，为何不妥？”
“臣已经说过了，会阻挠臣子对大汉尽忠的心。”司马迁拱手拜道：“国家有难，臣民施以援手，不能被律法阻止，而应该规范这种行为。”
“天下如果有人愿意无偿捐赠盐铁作坊，则需要朝廷派人去核实清楚，确认不是被强迫的，而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为国尽忠之人。”
司马迁不卑不亢道：“地方上的官员，确实有人玩忽职守，认为天高皇帝远的，但是并不能否认地方上的官员们，同样有尽忠职守，为国尽忠的。”
桑弘羊听完这番话后，有点错愕地看了看司马迁，眼神更是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下他。
“汝是何人也？”
“陛下侍中大夫司马迁。”
“陛下得了一个好臣子，臣先前所言，有失体察。”桑弘羊沉吟道：“如果有陛下恩准，那就用司马迁的办法，来核查这些事情，但是如果核查出来，确实是地方官员强迫富户如此，当重罚。”
刘据沉吟着颔首：“司马迁，你去将张汤找来，询问他的意思，当如何处置这种事情。”
“喏！”司马迁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桑弘羊拱手一礼：“陛下，臣先去处置手中的事情了。”
“去吧！”
刘据点头，他也感觉自己好像是重新认识了司马迁一样。
不一会儿，张汤和司马迁一并返回。
“臣建议，犯了此等罪行的官员，当夷灭三族。”
“夷灭三族？”刘据有些错愕，“何至于如此严苛？”
这所谓的夷三族，乃是父族、母族、妻族，虽然看着没有灭九族那么令人灵魂颤抖，但是这也是相当恐怖的刑罚了。
“陛下，臣认为并不重，如果有地方上的官员敢在盐铁官营这样大的事情上弄虚作假，那说明他们在别的地方，更是弄虚作假。”
刘据听完这话后，忽然懂了便宜老爹刘彻为什么喜欢用酷吏了。
这酷吏说话，都叫人听着相当舒服。
“此事先容朕思量一二。”
“遵旨！”张汤拱手退出。
“陛下，那卓氏不日就到……”司马迁出言提醒道。
刘据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感觉还是在外边开小号打野舒服啊！
“先去斗兽城看看，把那些不听话的匈奴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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