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倌的牛儿，再一次被陈虎借来了。
他要拉的东西太多，而且，也舍不得老人和女人走这么远的路。
这牛的蹄子被钉子扎过一次，但放牛倌挺会养牛，被其用草药治一治后，此时倒也能负重行走。
林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牛车，一张脸蛋激动得红朴朴的，看哪儿都是稀奇。
一路上，陈虎也把牛车赶得稳稳的，过河的时候倒也还好，有水浅的地方，坐在车上不会湿鞋的就过去了。
知道女人都喜欢玩水。
所以，还特意把牛卸下来，美名其曰休息一下。
陈老倌全程只默默地做个隐形人，尽力不打扰二人的相处。
走到河边的时候，也是远远地选了一块石头，背对着坐下来，给年轻人相处的空间。
林芳是真的开心坏了。
此时虽然是深秋，但此时太阳正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她入乡随俗的穿着一件花衬衫，长长的裤腿也卷到小腿处，踩在水里，捡着漂亮的鹅卵石。
陈虎洗了洗身上的风尘后，眼尖的看到一条小鱼，瞅准了直接来了个活捉。
“快来啊，小芳，我抓到一条漂亮的鱼。”
林芳不是没有见到陈虎抓过钱，她还吃过。
很大的一条，野生的鱼味道是很鲜美，她至今都还有些念念不忘。
眼下这一条却只有拇指大一条，却胜在颜色稀奇，黑里透着点红，在这种乡下地方，用来作观赏鱼的话，倒也合适。
小姑娘嘛，哪有不爱稀奇的，这不抓着小鱼就不放手了。
“陈虎哥，这鱼咱们能养吗？我好喜欢啊！”
“想养就养，这还不简单。”
他去到河边不远处，用一小石子做了一个围栏，将鱼暂时困在那个浅滩处。
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会来，而且他还捡了一些枯枝搭在上面，不仔细看，是看不到这只小鱼的。
“等回来的时候，再想办法捉回去。到时候，我再教你弄点鱼食，定然能养活。”
“陈虎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林芳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陈虎想了想，对其道：“你会唱哥嘛？得空了唱一首我听听，就算是报答我了。”
“啊？唱歌啊，那也不是不行，就是……我唱得不好听，你可不许笑话哦！”
“哪能呢，你就是唱得再离谱，还能比我难听不成？你听我唱两句，就知道，啥叫难听了。”
陈虎没唱那些后世流行的音乐，主要是为了活跃气氛，所以，唱的是他们本土的小调调。
“八里月来秋风凉，妹子提篮上南岗，南岗上的酸枣红又亮，颗颗饱.满惹人。打酸枣呀送情郞，酸酸甜甜滋味长……”
这严格的来说，是一首情歌。
不过，用的是那种土语唱的，林芳跟本就听不出来唱的是啥。
只觉得这曲子带着一股子西北特有的韵味儿，苍凉，凄楚，但又饱含着豪放不羁，洒脱随性之感。
林芳听得入了迷，不由得感叹的道：“这可不难听啊，陈虎哥，没想到你的嗓子这么好。”
陈虎笑笑不说话，他刚才打了烊，现在可轮到林芳唱了。
她想了想，缓缓的唱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般上的白帆……”
就在她准备继续往下唱的时候，发现陈虎竟然跟上了节奏，和她一起合唱了起来。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女人清亮婉转的嗓音，加上男人嘹亮，铿锵有力的声音加入，把这一段合唱，唱得十分有力量。
林芳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歌词燃烧起来一样，有一种情感和歌声而二为一的错觉。
二人不知不觉的唱了两三遍，直到嗓子都有些嘶哑了，这才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歌唱。
“没有想到，你也会这首歌，还唱得这么好听。”
陈虎的嗓子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他年老的时候，应该也能和那些退休老人一般，去舞台上唱歌，发挥余热。
可惜啊，这个时代唱歌是吃不饱饭的。
“嘿嘿，也就是娱乐玩玩，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唱歌啊，现在我们得赶时间了，不然待下集市都要散场了。”
接下来的路上，陈老倌一直偷偷的打量着这个儿子。
这家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什么时候学会唱歌的，他还真的不知道。
但不可否认，心里面还是挺有面子的，孩子自然是会得越多越好。
三人磨磨唧唧的好不容易赶到了集市时，早已经饥肠辘辘。
照例买了六个大肉包子，一人吃两个，吃到够为止。
陈老倌死活就只想吃一个，非要把另外一个省着。
陈虎知道，他这是见不得浪费，也舍不得吃，非要把这个肉包子留着给自己。
但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他有钱了啊，靠着孙皮匠的关系，可是狠狠发了一笔小财。
1000多块钱的家底子，放到这一片十里八乡的，比他有钱的可不多了，别说节省的话，以后顿顿吃包子都没有问题。
见陈老倌不为所动，陈虎看着大街上，躺在墙边边上晒太阳的赖汉道：“爹，你若是不吃，我就拿去给这个人吃了啊！”
陈老倌哪里肯哦，赶紧把包子一把抢过来。
“胡闹，这可是花了大钱买的，哪里还能胡乱给人的。”
他是真的怕陈虎做了败家子，索性一大口咬下去，把包子落实到胃，这才踏实。
陈虎背过身去，眼里有些发红。
他大概知道自己的老爹是得的什么病了，十有八九是胃病，还加上一点老烟枪的肺病。
都是生活逼出来的。
过去吃不饱饭的日子，为了把口粮节省下来给他这个儿子，老爹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吃，饿极了就狠狠抽烟叶子，好似借着这个就能忘了饥饿。
陈虎的难过，让林芳有所触动，默默地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陈虎也没拒绝，抹了一把眼睛后，有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给你弄脏了，回去后洗干净再给你吧！”
林芳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其实是有些洁癖的，但……这洁癖似乎来到这荒凉的地方后，就这般奇迹的治愈了，过程快得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陈虎打起精神，振臂一挥。
“走，带你们去见一个很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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