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紧咬牙冠，脸色因为杀戮而有些过度惨白。
刀子深深地扎进了老太婆的胃，老太婆看着他，浑浊的眼里充满憎恨和绝望。
她紧盯着和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嘶喊。
“船手上的票才是有用的！！”
衰老的声音在寒冷的金属筒里回荡，激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那十五张票！！打开出口——”
噗嗤。
林识渺向前一步拔出了刀，这次，刀刃准确无误地捅进了老太婆的喉咙。
“闭嘴！”他呵斥道，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惊慌。
“闭嘴！！你刚刚不是那样对我说的！”
老太太倒在了地上。
她大张着嘴巴试图呼吸，发出气管被塞住的“嗬嗬”声。
沈无舟看了林识渺一眼。
他的脸色比和尚好不到哪里去，一缕长发已经被冷汗浸得透湿。
握住刀柄的那只手颤抖着，好像喊出这两句话就已经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刚才的“审问”过程，沈无舟是听到了的。
老太太对林识渺说的话，和老太太现在喊出来的“十五张票可以打开出口”的话，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林识渺喊出“你刚刚不是那样对我说的”，是有什么打算？
林识渺拔出了刀子。
他摇摇晃晃地挪到墙边，“哇”一声吐了。
这一幕，被肉排的手机拍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临终前绝望的嘶吼，引得弹幕观众一下子兴奋起来。
“哇！哈哈哈，主播，你发了！”
“老太太被杀，她临死前想要报复船他们，所以把真相喊出来了。”
“同意楼上观点！老太太说的应该确实是真的。刚刚是实习医生在审讯，看动作应该是威逼利诱，骗她说出来就不会死。”
“说出来了也死了，所以老太婆才这么怨恨吧。”
“我心理学博士。实习医生这个语气，一看就是装的，老太说的是真相。”
肉排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里都是汗。
他旁边站着三个幸存的队友，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庆幸。
肉排哥说得没有错，弹幕里真的是一群大佬。
仅凭断断续续的直播画面，就能够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有他们在，虽然不能直接解决问题，但是，至少能够将规则和生路分析得明明白白！
这一把，他们存活的概率变高了。
肉排看了看沈无舟的方向，对着手机，压低声音。
“大佬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好牌都在他们手上，我们……应该怎么换过来？”
说完，他再次将摄像头对准了沈无舟的方向。
小男孩拽着哥哥的衣袖，沈无舟和主任拍着林识渺的背，想让他更好受点。
和尚站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防止有人突然杀戮。
“没事的。”主任说，“反正、反正你总要适应。大环境下，未来这样的事情会很多。”
“而且，好歹、好歹这层是不用再死人了。”
主任看了一眼老太太的尸体，本能地向沈无舟靠了靠，想要离远点。
“活下来就好。”沈无舟简洁地说，“振作一下，你还要带你弟弟。”
林识渺颤巍巍地掏出一包餐巾纸。
他抽出一张纸擦嘴，背对着肉排的方向，用只有沈无舟、主任、外科医生和和尚能够听见的声音，很小声地分析起来。
“老太婆很狡猾。”他吐字清楚，语速却很快，“我一句一句问的。她的回答，真假参半。”
沈无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肉排一直在看手机。”林识渺保持住语速，“他在直播。现在还能留在直播间里的人都不简单，看肉排的表情，那些人绝对在弹幕里跟他说了什么。”
沈无舟和其他三人对了个眼神。
这一点，几乎是共识。
“说话的时候不要回头。”林识渺继续提醒，“不排除弹幕有人会唇语。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
现在，除了和尚在望风，主任和外科医生连头都不敢回一下了。
沈无舟轻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他扫了一眼冰面中央黑白的倒计时，十二分钟只剩下四分钟了。
角落里，黄鳝在被解冻，黑黄的尾巴尖露了出来。
“第一个问题是否看过规则，老太说看过，没有撒谎。”
“第二个问题，我问怎么样才能活，她撒谎了。”
“这个问题，老太婆共说了三句话。”
林识渺抬起眼睛看他们一眼，像是在强调。
“她说下到第六层，用手里的【门票】打开出口，这句是在撒谎。”
主任和外科医生的脸色变了。
和尚的手指动了一下，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那怎么——”
“听他说完。”沈无舟低声说，“出去的办法我知道。”
林识渺看了他一眼。
“第二句，肉排的五张票打不开出口，这话是真的。”
“下到第六层，我们手里的票可以打开出口，这话也是真的。”
林识渺说完了，一头略长的头发已然凌乱，眉头紧锁着。
“我们的五张门票是可以打开第六层的出口，但是第六层的出口不能让我们活命。为什么？”
他看着沈无舟。
“第六层确实有个出口。我只能猜那不是真正的出口，我们的票，实际上也不是真正有用的票。”
主任看看林识渺，又看看沈无舟。
气温很低，他已经被冻得有些发抖。
“小林，所以你刚刚喊的那一句，是你故意的？”
林识渺说：“是的。我没仔细分析规则，但是从过往关卡来看，AI的所有东西都不白给。加深一下肉排他们的误解，总是没有错的。”
“这老太婆很狡猾，她什么都知道。”
林识渺咬咬牙。
“她本来是找人当替死鬼的。肉排他们想要临阵脱逃，她憎恨他们，所以故意给了错误的【门票】，让他们以为自己手上的票是正确的。”
的确，这一点沈无舟赞同。
这一举动，让肉排他们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换一批更狠的玩家，进游戏第一步就是杀人夺票。
“后来，你把她强行带进游戏，我们都是同伙。”
林识渺苍白地对沈无舟笑了笑。
“她从我威胁她的那一刻起，恐怕就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她会故意给我真假参半的信息，让我们两方人互相打斗，去下到第六层的出口开门。”
“实际上，她给的生路都是错误的。”
林识渺侧过脸，看了看老太婆衰败的身躯。
“她是要所有人跟她同归于尽呢。”
没有人说话，主任、外科医生和和尚的呼吸变得很浅，外科医生的眼眶因为紧张而发红。
小男孩好像听懂了，他抱着哥哥的腰，明显很害怕。
林识渺拍拍小男孩的头。
“船，你呢？你想出什么没有？”
倒计时还剩下两分钟。
“天花板。”沈无舟轻轻地说，将手里的门票摊开。
“我分析了规则和【门票】。”
“我们需要拿到肉排手里所有错误的【门票】。”
他听见了主任咽口水的声音。
时间紧急，他要在下一层的杀戮开始前说完整个计划。
“至于我们这里的票——”
“O，Old的缩写。三角形是男性，倒三角是女性。K是Kid。”
“我们才是这里的食物。”
主任的脸色更精彩了。
外科医生抓住丈夫的手，紧紧抿着嘴唇。
这场游戏，活着的名额不是只有一个，他就也没有必要瞒着。
别的人沈无舟不熟，但是主任和实习医生都对他不错。
私心里，沈无舟也不太希望他们死掉。
只是目前，【幻视】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他们。
只能说出靠推理可以得到的东西！
而林识渺的那些话，正好把“第六层的出口不是真出口”的真相说了出来，补全了他不能说出口的部分。
“规则说了，第五层有无痛告别装置。”
沈无舟继续压低声音。
“如果第六层不是真正的出口，那我们需要的，就是从第五层离开。”
“错误的【门票】才是正确的。死路才是生路。”
“所以下一层，试着换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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