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被他顶着头问，突然汗颜地抹了把脸。
完啦，被他这么一说，朕被开除人籍了。
“像人，像人。”他连忙道。
弘昭满意地又怼近了一些：“被侵占的土地要不要拿回来？”
雍正觉得自己说不，他就要咬人了：“要，要。”
见弘昭满意地退开了，他刚出去，雍正就让苏培盛赶紧叫弘历过来管管他弟弟，他欺负朕！
……
弘历与雍正相顾无言，同款表情，沉着脸叹着气。
“皇阿玛的意思是，五弟太有人样了，正常得不像正常人？”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弘历无语腹诽，虽然他知道自家弟弟不是人。
但若不是自己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起睡觉，熟悉他私下异于人类的小习惯，普通人谁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呢。
因为自己的孩子太正常，所以头疼？
哎呦，那他以前遇见的得是多不正常的人，这才出现一个正常的反而觉得奇怪了。
弘历一想到皇阿玛的兄弟们，突然就理解了，也是，他们那一届实在是牛鬼蛇神。
哼，我弟弟那么乖，哪里就不正常了？
弘历装糊涂道：“太有人样还不好吗？说明五弟有圣人一样的胸怀。”
“胸怀？他最是小心眼了。”雍正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正常人会问自己像不像人吗？
弘昭是不是在讽刺朕没有人性。
可看他那个期待的眼神和欢快的语气，皇帝又觉得不是。
弘昭就像，唱完戏后问观众他刚才唱得好不好。
在那一瞬间，雍正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头皮发麻的。
哪有这样的人？
唉，果然是武曲星下凡了吗？
平日里贪玩儿些，但一涉及到国土武勇就开始认真了。
“朕是说，他不像一个正常皇子。”
皇子阿哥，或城府极深，或贪图享乐，或骄傲自满……
但弘昭，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让他觉得人心都不是险恶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错误观点。
他像是挂在人类衣服上的名贵玉佩，但却不知道衣服底下是粗糙淤积的人皮与血肉。
着实不像皇家能培养出来的阿哥。
太正了，正得让人掩面羞愧。
“他平日里连朕的话都不听，唯有你说话能听得进去几分，朕叫你来，是想让你劝劝他，不要想着去云南，山高路远的，他一个孩子，吃不消的。”
弘历露出一个命苦的微笑：“来不及了 。”
雍正两眼睛一瞪：“嗯？”
你说啥？
“你还没劝，你怎么知道来不及了……”
雍正一顿，啪一下拍在几案上，表情激动：
“这臭小子不会已经收拾包袱出宫了吧！！！”
弘历淡定喝茶：“那倒没有这么快。”
“但五弟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
雍正又坐了回去，发觉自己失态了，还故作从容地理了理衣服：“什么？当鸡场主？”
弘历放下茶盏：“他认为人就要有人样，并以此作为人生目标。”
所以，雍正承认那样的确很有人样时，五弟就迫不及待想践行了。
雍正也明白过来了，长生天啊：……
弘历站起来跪在他面前：
“皇阿玛你也是知道五弟倔犟的性子，他认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您要是不让他去，他指不定就翻墙出去了，以五弟的武力值，说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若全力拦他恐伤了他，倒不如让他自由。”
“更何况，您既然已经答应他了，那么派谁不是去呢，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与安南用武，小小属国，有何惧矣，安南王若是不臣，我们自要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雍正奇怪地看向他，反正自己是舍不得弘昭出去受苦的：
“你是他亲兄长，朕还以为你会拦他，毕竟云南边远，途中意外也未可知啊……”
皇帝半垂着的眼睛深处又闪过一丝怀疑。
这弘历不会是表面和弘昭关系好，实际嫉妒自己的兄弟吧，毕竟双生子里，朕更宠爱弘昭。
看着那张与亡妻相似的脸，雍正又有些愧疚，唉，他原本是更属意弘历的。
但，弘昭那小子实在招人喜欢，自己也逐渐冷落了弘历，唉，他对不起纯元，这可是他们孩子的转世啊。
雍正愣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有想起过纯元了，哪怕莞贵人和弘历天天在他眼前晃。
可他每天牵肠挂肚的只有弘昭……
弘历不知道他又在想阴谋论了，认真道：
“正是因为儿臣是他亲兄长，他做的事若是对的，儿臣自然要让他如愿，只要他永远在儿臣身边即可。”
雍正眼神柔和了下来，还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四个儿子里，只有弘历弘昭有国君之能，若是弘历……他将来也会善待自己兄弟的。
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后，背都瞬间打直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要去？！”
永远在他身边，那不就是和弘昼那跟屁虫一样吗？
“皇阿玛，难道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这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贴心人也没有？”
雍正现在已经不怀疑弘历图谋不轨了。
“不行！绝对不行！朕不答应！”
一共就两根好苗苗，全放出去，出意外了怎么办！
很快，弘昭就会让他知道，不是两根苗要出门，是一根苗也不给他留。
……
雍正封弘昭为钦差大使与安南谈判一百二十里地的归属一事，让前朝后宫都轰动了一番。
年羹尧一听皇帝要给年纪这么小的阿哥派任务，分明是想培养下一届储君啊，因此联合交好的官员全体反对。
雍正揍了年羹尧一顿后，现在看他都硬气了不少：
“朕是通知，不是商议，刘肇十四岁策划政变，苏定方十四岁征战沙场，朕的五阿哥聪明伶俐，骁勇善战，怎么不能去？”
“五阿哥尚且知道为朕分忧，而你们连十四岁小儿都比不过！朕说摊丁入亩，让你们去做，一年了，有结果了吗？！谁敢揽这活儿！”
“朕看尔等都是无用之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老蜡烛，命越烧越短还好意思指责夜明珠太亮！张大嘴巴让你们吃着皇粮就都偷着乐去吧！”
雍正叽里咕噜一顿骂，他骂人功夫见长，一下子全骂老实了。
众大臣各怀心思，心里就等着看皇帝打脸现场。
几日后，弘昭携司员，巡捕官，护卫仆从出发，雍正还亲自去送了。
“弘时他们怎么没来？”
苏培盛道：“昨日四个阿哥一起作宴道别，其他三位阿哥在乾西二所醉得不轻，还没醒呢。”
弘昭连忙道：“不必叫醒他们，学业辛苦，难得睡个好觉，不如今日放半天假，让他们多休息吧。”
“你是惯会心疼人的，那就依你所言。”
看着少年上轿消失不见的身影，雍正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偌大的紫禁城安静得可怕。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到了晌午，苏培盛急忙进来：“皇上不好了，三阿哥四阿哥六阿哥全都不见了，奴才在乾西二所找到几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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