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窜上来的麻痹,着实叫李轻歌惊了一惊,呼吸都窒了一拍。
李轻歌登时就僵在了那里,不敢再动。只觉得自己的脸在瞬间就凉了下来,怕已经是一片雪色。
“难道……铜镜?”
她都把铜镜给陈点子了,这会儿还是能影响到她?
可是这麻痹感,似乎跟之前铜镜带来的麻痹感的不太一样……
李轻歌大气都不敢喘,还僵硬地保持着一个以手肘支着上半身,半趴在床上的姿势。她咬了咬牙,小心地,想勾一勾自己的脚指头,好确定她的下半身是否还在她的掌控中。
脚趾是动了一动,但勾得十分艰难。至于她想动一动双腿,或是翻身,就做不到了。
这难道就是陈点子说的,她之后会找他拿回铜镜的时候?
在只逃避了短短三天之后?
她从陈点子家出来之后,那副李轻歌画像她就再也没有展开过,上头的内容再没看过。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是什么时候找陈点子拿回铜镜的,她确实一点儿都不清楚。
李轻歌心下觉得烦躁,双手攥成拳头,扭头看被她随意扔在那广式沙发上的画轴。
木头沙发离床,有不短的距离。爬倒是能爬过去,但是这会儿看画没什么用,若真是铜镜带来的麻痹,还是得先拿到铜镜。
李轻歌犹豫着,解锁了手机,却迟迟没点开陈点子的联系页面。
找陈点子拿回铜镜,也是必将会发生的“历史”的一部分,但她厌恶成为这一部分,厌恶这像被人在棋盘上挪来挪去的摆弄感。
李轻歌下不了决定,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
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砸。外头的人哐哐用拳头砸着门,砸得老旧的木门在门框和锁的禁锢之中反弹来去,发出令人心惊的连续撞击声,连合页都被来人砸得松动。
李轻歌吓了一大跳。
这一吓,反而叫她激发了潜力一样,蓦地一撑手,从半趴的姿势改成了跪坐。并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并非半身不遂动弹不得,而是后腰贴着麻婶早些时候交给她的针灸贴。
她是文字工作者,工作时候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大半天的,腰本来就有一些小毛病,在陈点子家那天夜里,假摔挟持陈初六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刺激,她连自己的腰又扭了一小下都不知道。这两天那疼痛才泛出来,麻婶就给了她一个通电的针灸贴。
先前她沉浸在复职信和看评论里,那轻微的麻痹和刺激就忽略了过去。
等到脑子里无事了,小小的电流带来的不适自然就再无法忽略了。
李轻歌有些庆幸,一把扯下连接针灸贴的细小电线。眼看那门被砸得上头的灰尘都阵阵落下,她没出声询问,只是悄悄下了床穿好鞋,背好背包,顺手拿起立在床边的一杆长枪,无声移到门边靠墙,长枪倒转,打算把枪杆当棍使。
这沉默砸门的人肯定不会是居岱,也不会是麻叔麻婶。
万一门被撞开,来人敢露头,她就敢打!
砸门声持续了两分多钟。
李轻歌很奇怪,居岱居然没在附近,也没听到。
李轻歌看向之前翻过的窗户,心头也想好了对策。
“李总!是我,老八!点子爷有要紧事要我务必亲自私下跟你说,麻烦你开开门。”
约莫是见反锁的房里一直没人出声,外头的人先出声了。
是陈点子借来的那八字眉。
李轻歌没应答,只觉得这八字眉说的很扯。
这年头谁还没个手机啊?
陈点子要有话跟她说,犯得着冒着泄露的风险,找个第三者传话?陈点子连身边最亲近的伙计,都是个哑巴!
再者说了,要担心人窃听,叫她去省城,或者他亲自从省城来,也不是不方便啊。
再退一万步说,真有话要传,找居岱才是最优方案吧?
李轻歌暗里啐了一声,又想居岱没动静,怕是已经被这八字眉给干倒了。
李轻歌解锁手机,正要给麻叔打电话,后窗那儿,传来两三下轻声敲击。
那是SOS的摩斯电码,她和居岱还有麻叔麻婶,昨天才定下的暗号。
李轻歌罔顾被砸得越来越松动的门,赶紧往后窗那儿跑。等悄悄推开一道缝,果然瞧见居岱一脸焦急,示意她赶快从房间里翻出来。
李轻歌也没有二话,一条腿才跨过窗子,仿佛福至心灵,叫她不自觉转头去看沙发上的画轴,下意识便往回收腿。
居岱吓得拉住她手臂,又急又不敢大声说话。
李轻歌拍拍他的手臂,以气声道:“我去拿画。”
居岱只好放开她。
李轻歌身姿矫健,折返拿了画,便立刻翻了窗子,和立马关上窗扇的居岱一起,蹲在了窗下。
“咱们不跑么?”李轻歌耳听那越发急躁的砸门声,想来这八字眉已经没了耐性,估计快要抬脚踹门了。
居岱悻悻抹了一抹后脑勺,给李轻歌看手上的血。
“瞧,给我一闷棍。”
李轻歌咋舌,“这人不是陈点子的人么?不是说信得过吗?”
居岱靠着墙,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骂了句脏话,又说:“不过没事,我刚才是装晕的,他去你那厢房的时候,我赶紧跑出来把大门在外头锁上了。麻叔他们一会儿就到,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老子非得揪着他去点子爷那儿问个清楚!”
李轻歌“啊?”了一声,“你怀疑是陈点子让他这么干的?”
居岱不置一词,下一瞬,两个人都听见了李轻歌的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仿佛时光重叠,李轻歌想到她跌进韦引鹤崖墓的那天夜里,马明哲和居岱也是在她翻窗之后,打开了她的门。
那天,他们在进房间之后,应当也是开窗查看了的。
那……
李轻歌小声说:“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跑吧,万一他开窗……”
居岱摇头:“那不行,厢房里这么多宝贝,实在不行,我带伤上阵也得把他摁死在里头。”
李轻歌瞧他那晕乎乎捂着自己后脑勺的样子,无奈摇摇头。
好在麻叔来得很快,还带了好几个人。
李轻歌只听到里头突然起的打斗声音,很明显八字眉双拳难敌几手,很快就被人摁在了地上,痛苦嚎叫。
李轻歌想要站起来看,被居岱阻止。
“别叫他们看到你,越少人知道你在这儿越好。”
后窗这儿不经过通往大门的路,麻叔带人上山的时候不会看到他们蹲在这儿。
“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居岱摇摇晃晃站起来,在李轻歌心惊胆战的目光中走了两步,然后突然顿住了,站在那儿。
“居岱?”李轻歌小声叫他。
居岱看样子是想要转头,但脸还没侧到一半,就突然直挺挺往前栽倒。
李轻歌错愕跳起来,步子才迈出去一步,两条腿突然无力,叫她单膝往下跪的同时,整个人都因往前冲的势头扑倒,扑得简直五体投地!
“呸呸!”
李轻歌吃了一嘴草,想要撑起自己,但下半身居然毫无感觉,任她怎么用大脑驱动,双腿就是纹丝不动。
!!
李轻歌登时明白了。
这下不是针灸,是铜镜给的半身不遂了!!
可是为什么?这三天不是都没事吗?!
李轻歌奋力往居岱那儿爬,才匍匐前进不到半米,有一道阴影突然从上头落下,投在她眼前的草地上。
麻叔?!
“麻……”李轻歌欣喜回头,骇然睁大眼,“宋且?!”
那胡子拉碴的斯文胖子,不就是被她的调查报告搞得破产了的宋且?!
“好久不见啊,李大记者。”宋且一副温和的笑脸,推了一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你这儿的环境可真好,山清水秀,难怪你乐不思蜀,我在省城都找不到你呢!”
李轻歌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吃力翻身,要找她刚才一起拿出来的长枪。她记得它的位置,就在她身后不远!
宋且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而李轻歌翻了身要伸手去拿的时候,才明白宋且为什么这般气定神闲。
因为李轻歌的长枪,在陈初六的手里。
而陈初六,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她,冰冷的眼里满是厌恶和恨。
下一刻,陈初六单手举起长枪,用力往李轻歌头上一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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