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喊声，瞬间收了手，可疏忽间，被林祈安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但他反应惊人，倒地瞬间又一跃而起，似是生了怨气。
林祈安还未收回的腿就被对方一把扯住，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紧接着，对方如饿虎扑食般扑上，双手如铁钳一般锁住了林祈安的双手，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脸朝院中的林祈安，正好看见一脸焦急的长庚和长生，以及一脸尴尬无措的锦衣卫总旗陈霄。
陈霄见状，又是一声暴喝：“寒蜈！”
寒蜈听到命令，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还顺手好心的将林祈安拉了起来。
等林祈安起身后，才看到，刚才摁着他的人，身形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坚韧的气质，看体型也就是个约莫十三岁的少年。
此刻，少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微微颤动，好似满脸的不服气。
陈霄连忙解释：“林公子，这是……圣上派来的暗卫，如今负责保护林大人。”
“啊？什么暗卫，我都能发现？”林祈安一脸的惊讶和质疑，目光好奇的上下打量那少年，后似觉出几分熟悉之感。
陈霄补充道：“如今……随我们一起，在明处保护林大人。”
林祈安上前，走到寒蜈对面，质问道：“那你看到我跑什么？”
寒蜈立刻抬头反驳：“我没跑，我就是在巡视院子。”
他眉毛细长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剑，双眸明亮，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起，带着一丝倔强，说完话就又将脸扭向另一边。
林祈安定睛细看，猛地想起什么，因着第一次被人摁在地上，张口就嘲讽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两年前，被我带去街市牙行卖了十两银……”
“咳咳。” 长庚立刻咳嗽一声，提醒道，“公子，您记错了，他是圣上派的。”
“……” 林祈安笑容一僵，反应极快，“哦，记错了，长得像而已。挺好的，你接着巡视，辛苦了。”
他对寒蜈印象最深，只因寒蜈年幼，身世最为凄苦，看着毫无破绽。
跟着他有两个多月之久，比别的小厮聪明听话太多，随时喊一声，他总是第一个跑过来。
偶尔给小厮们分点点心零嘴什么的，他也从来不争不抢，也不贪玩。特别好用，简直处处周到。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这能正常吗？
当时林祈安以为是敌方安插进来的探子，旁敲侧击又问不出什么，后还刻意对他无微不至，试图用爱感化他，撬出点什么信息。
结果那孩子更加乖巧，却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卖的时候林祈安还有点舍不得，是亲自送去的，那时他除了一脸不甘心，也没哭没闹。
林祈安就更是认定这人目的不纯了，卖小孩的罪恶感也没了。
此时的寒蜈脸涨得通红，他本想狡辩几句，执行任务时不能暴露身份，做为奴才，被卖了自然不能反抗。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林祈安为什么卖他，他就是来保护人的，也没被叮嘱要干什么坏事啊。
当初还总给他买好吃的，突然带上街就把他卖了，他恨不得立刻问个清楚。
可接收到陈霄的眼神，他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林祈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好意思的对寒蜈笑了笑，后走向陈霄，拉着他往后院走：“陈总旗，好久不见，走，咱们坐下聊聊。”
陈霄是昭明帝派来的四个锦衣卫之一，负责协助保护林如海，据说如今又派来了四个，都以陈霄为首。
锦衣卫和粘杆处都直属圣上管辖，可以说是一明一暗，处事风格和武学路数自然不同，怪不得寒蜈的招数那么邪气。
陈霄与他走至院中后，站定道：“林公子，我还在上职期间，下次吧。”
而后又一脸严肃地叮嘱道：“几年前圣上顾忌林大人及家眷安危，特遣了四个粘杆处的暗卫来。后…… 任务失败，也都受了些处罚。寒蜈因为是要跟着您，所以年纪小，既已暴露，粘杆处就直接将他交给我差遣了。他擅长隐匿和在暗中打探，又因着年龄优势，帮我们查到了不少盐科走私案件。”
林祈安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解释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陈霄似是领会他的心思，带着一言难尽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林公子就当不知道吧，因着当年他还小，其他人也都没认出他，您……好眼力。”
说完，就直接转身扯着寒蜈走了，留下林祈安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长生小声说道：“是那个长佑吗？他变化好大……不过，圣上应该不在意吧。”
“他刚说送来了四个？”林祈安反问道。
二人齐齐点头，后长庚补充道：“您卖了十几个。”
“那，肯定有活该的吧。”
“嗯嗯。”
“那，刚那个能要回来吗？”
……
等林祈安回到林府还一脸愤愤不平之色。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所谓的直觉是不是太离谱了些，怎么能无差别攻击呢？多好一孩子啊。
不行，下次非得想法子把那个长佑要回来不可。
回想起当年，他确实有些草木皆兵。尤其是母亲病情加重那段时日，他满心焦虑，整个人都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在院子里心烦意乱地瞎转时，但凡是从他面前经过的狗都得被他好好打量一番。
但他确信，那些处置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带着目的的。
不知不觉走到自家院子，林祈安这才稳了稳心神，让长生喊来刘妈妈。
等人到了，林祈安耐心叮嘱道：“刘妈妈，我父亲整日公务繁忙，实在顾不上后院这些琐事。既然把这一摊子事儿托付给您，往后还得劳您多费些心思。如今付姨娘有了身孕，那可是林家的血脉，您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看顾着。记得早早去寻两个得力的奶娘，一定要聪明伶俐、细心周到的，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了，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
他语气温润，嘴角还带着笑意，可刘妈妈还是感受到了话语里的强硬，明白自家小公子这是打算将孩子先交给奶娘抚养。
毕竟，付姨娘看着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林祈安是林家嫡子，又是刘妈妈从小看到大的，她自然是打心底里偏向这个孩子。于是，刘妈妈满脸笑意，恭敬地应道：“公子放心，老奴心里有数。到时候挑好了，一定先带来给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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