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皇帝的神情，刘锜犹豫了下，低头道：“今日早朝之后，臣无意听到一些人议论，说……金国特使离开，陛下理应出宫相送……”
砰！
话未说完，赵匡胤大怒，猛地拍了下软榻扶手：“放屁……我大宋是天朝正统，它金国不过番邦，岂有让朕出宫去送一个特使的道理？朕看那些无能之辈，是跪的太久了站不起来了……哼，迟早，朕要撕毁那狗屁议和，亲率大军，灭了金贼老巢……”
刘锜拱手：“陛下英明，臣也盼着这一天呢。”
话音刚落，刘锜忽然反应过来。
陛下刚才说什么？
亲率大军？
陛下……陛下的打算，是要御驾亲征？
这时，赵匡胤平复了心情，语气缓和下来：“现在说这些，似乎言之过早，不过……今日早朝秦桧党羽的态度，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今日早朝。
赵匡胤再次提出整顿军营，调整将领职位。
本以为秦桧那些党羽，还会像昨日一样极力反对，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妥协了。
当时在刘锜的提议下，赵匡胤在早朝上，直接更换了临安府驻军兵马督监的职位，以及殿前指挥使的职位，换成了自己所信任的人。
刘锜微微思索，分析起来：“臣以为，秦桧这两日受到陛下冷落，所以适当的放权，算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赵匡胤点头。
“和朕想的一样。”
“不管如何，这是个好的开始，明天爱卿陪朕去秘访军营。”
赵匡胤本身是太祖皇帝，事必躬亲。
军队能不能打仗，自然不能听殿上的武将吹嘘，必须要亲眼见见才行。
况且。
大宋眼下的军队，纪律涣散，腐朽不堪，赵匡胤很想知道，到底腐朽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对症下药。
有了之前的微服私访，刘锜已经不意外了，慌忙应声。
“臣遵旨！”
……
淮河渡口以西，三十里外的荒山之中，有一座破庙。
此时。
破庙大殿之中，点着一堆篝火。
秦熺和完颜不尔，被分别绑在殿内斑驳的立柱上，周围十几个义军，手握长刀，虎视眈眈。
杨铁山坐在佛像前的台子上，看了看两人，最后示意手下，将秦熺口中的布条拔出。
“我问你！”
杨铁山上下打量着秦熺，冷冷开口：“你们这次护送金国特使，领头的是谁？是秦府的哪一位？”
幸好啊。
自己把披风扯了。
秦熺心里嘀咕着，低着头，故作一脸惶恐：“回好汉……这次领队的，是相府的大公子，现今礼部侍郎，秦熺秦侍郎。”
一边说着，一边留意杨铁山的反应。
领队的果然是秦熺？
听到这话，杨铁山目光闪烁。
在场的义军壮士，更是纷纷可惜。
“当初红芍还在临安醉月楼的时候，接近秦熺这个纨绔已经时机成熟，可惜最后未能成功刺杀。之后又中了这个纨绔的奸计……”
“此贼，是秦桧党羽的骨干，更是秦桧的左膀右臂。今日要是能抓住他就好了，必会让秦桧这帮奸党元气大伤。没想到，咱们兵分两路，最后还是让那奸贼逃掉了。”
“是啊，太可惜了……”
这时，杨铁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看着秦熺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熺低头：“我叫牛成。”
名字懒得编了，就借用临安府铁匠铺老板的名字吧。
说着，秦熺弯腰深深作了一揖：“好汉，我只是混口饭吃，今日护送金国特使，奉命行事，还请好汉饶我一命，把我放了吧……”
眼下局面。
想要杀了完颜不尔，获取善恶值，怕是不可能了。
先保命要紧。
“呜呜呜……”
秦熺话音刚落，被绑在对面柱子上的完颜不尔，就扭动挣扎着，呜呜叫了起来。看着秦熺的眼神，也满是急切。
此时完颜不尔心里很看不起秦熺。
这个秦相府的公子哥，还真是贪生怕死，为了活命，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说出来，居然假装自己是护卫。
不过……这倒是一个保命的好办法。
自己是金国特使，和秦相关系密切，他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然而。
秦熺看都不看他一眼，此时心里琢磨着，对方不答应放自己走，又该如何脱身。
杨铁山看了一眼呜呜叫的完颜不尔，若有所思。
随后，目光再度落在秦熺身上。
“放了你？你身为秦府的爪牙，平日里也没少做欺压百姓的事情吧？”
“再说，这金国特使可是你们秦府上的贵客，秦桧巴结的对象。你肩负护送之职，现在却对他的死活不管不顾，回去了，不怕被砍头？”
唉！
迎着杨铁山的灼灼逼视，秦熺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当初进相府的时候，只是为了糊口，后来见秦府的人，都是嚣张跋扈，欺压良善之辈，我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机会。”
“好汉若肯放我，我决不再回临安秦府，助纣为虐，我想好了，回乡下老家重新开始。”
讲到这里，秦熺偏头看向完颜不尔：“至于这金国特使，死有余辜。”
“哦？”杨铁山目光一闪：“如何死有余辜？”
秦熺一脸悲愤。
“他在临安府这几日，每天让秦桧那个奸臣，给他安排美女舞姬，夜夜笙歌。”
“此人贪财好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甚至连一个两百多斤的胖丫头都不放过，那日在西湖畔的画舫中，他把临安府南城的柳家小姐，百般凌辱，我当时就在场，想要解救，却有心无力，唉……那柳家小姐的惨叫声传数里地，简直惨绝人寰……”
哗！
话音落下，整个破庙大殿引发一片哗然。
不管是杨铁山，还是在场的义军壮士，都对完颜不尔怒目而视。
“这金贼真该死……”
“那临安南城的柳家小姐，我听说过，胖的像肉球一样，长得不忍直视，这金贼居然连她都不放过。”
“真是畜生。”
完颜不尔：“°□°”
这秦熺太无耻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昨天被那胖娘们压得，现在腰还有些酸痛……他居然颠倒黑白？
可恶啊可恶。
“呜呜……”
情急之下，完颜不尔再次激动的叫喊起来，只是嘴巴被布条塞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气氛被自己烘托起来，秦熺赶紧说道：“好汉，金国占我河山，欺我百姓，而这个金国特使，更是在咱们大宋境内作威作福，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你们不信，给我一把刀，我就立刻杀了他。”
这厮值不少善恶呢，若是能忽悠这些义军，让我动手杀了他，那是最好不过了。
完颜不尔心头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秦熺。
该死！
他还想杀我？
杨铁山饶有兴致的看着秦熺，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意出来。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秦相府护卫，还有如此血性和良心。你当真敢杀这金国特使？”
“义不容辞啊，铁子。”
杨铁山愣了下：“铁子？”
呃！
秦熺有些尴尬，太激动前世的口头禅都出来了，当即认真的解释：“在我们老家，这是一种尊敬的称呼。”
杨铁山似乎懒得多想，冷笑道：“我们好不容易抓到这金国特使，岂能让你一刀杀了？”
嗯？
秦熺暗暗皱眉，你们抓这完颜不尔，不就是为了给那些无辜惨死的大宋百姓报仇，谁啥都一样，怎么我动手你还不让了？
“首领！”
就在秦熺心里嘀咕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娇喝，紧接着，一道曼妙的身影飘然入内。眼眸含着恨意，瞪了秦熺一眼：“不要被这奸贼骗了，他就是秦熺。”
看到来人，秦熺表情僵住，一声感叹也是脱口而出。
“卧……槽？”
来人正是红芍。
看着秦熺一脸发蒙，红芍精致的脸颊露出几分怨恨的嘲弄：“秦公子，想不到吧，告诉你，那晚离开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这个奸贼。”
最后一句，红芍几乎是咬着银牙说出来的。
一想到那晚从大牢带出来，差点被秦熺带入相府，遭受凌辱，红芍心里就恨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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