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老管家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
“你，你说谁来了？”
门外通禀的小厮重复了一遍。
听到“长宁王”三个字，管家吓得牙关都在打颤，一双腿不住颤抖。
不等穿上衣服，一身玄色锦服的沈崇明已经出现在他眼帘。刚刚转过身来的管家后退几步，腿撞上床板“哎吆”一声跪在地上。
“王，王爷。”
沈崇明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认得本王？”
管家白着脸，身子抖抖索索，半响只憋出了几个字来，“王爷威名在外，奴才自然认得。”
“威名在外？”
沈崇明面无表情，一双寒眸中淬着冰，看得管家冷汗津津。
“不，不只是威名在外，还是威名在外。”
管家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崇明一眼。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
“本王来探望本王的姑姑，你是府里的管家劳烦带个路。”
沈崇明一开口，管家心里便“咯噔”一下。
宫宴的事管家隐约知道，长宁王深夜到访说明主子的行动失败。主子至今未回，说明主子跑了。主子跑了他该怎么办？是咬紧牙关不承认，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与主子有关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就是个小喽啰犯不着为了主子送命。
想到这里，不等沈崇明再问，脖子一梗，主动说道：“公主她没有回府，但奴才知道她在哪儿，奴才给王爷带路。”
这管家是个聪明，沈崇明抬抬手指，管家扶着腰站起。
执剑跟在后面对沈崇明耳语：“爷，不能轻信这老奴，怕是有诈。”
“无妨，且看他带我们去哪儿。”
沈崇明眯了眯眼，神色渐渐变得危险。
“将这座公主府给拆了，甭管这公主府里藏得什么秘密，都给本王挖出来。”
宫内，抱琴拎着一个人进了太后寝宫。
“皇上，奴婢在太后娘娘的寝宫里抓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拿掉罩在那人头上的麻袋，抱琴一脚将她踹到了小皇帝与周予安面前。
小皇帝没有言语，眼神沉沉的盯着那个人。
周予安定睛一看，瞬时乐了。
“太后娘娘，若臣妇没有记错，此人是太后娘娘您亲自仗杀的吧？啧啧，太后娘娘身边真是人才辈出，这是死而复生啊还是恶鬼索命。”
“周予安，你放肆！”太后娘娘只剩下那张嘴还能动弹。“哀家就是哀家，就算死了也是这大晋朝的太后，容不得你在哀家面前放肆。”
“是吗？”周予安掏掏耳朵问小皇帝：“皇上，这太后能废吧？”
小皇帝挑眉：“母后是朕的母亲，无论废与不废她都是朕的母亲。”
太后挑眉，看向周予安的目光有些得意。
然小皇帝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差点吐血。
“朕是有生母的，眼下已有证据证明朕的生母遇害与母后有关。若朕执意追究，母后又当如何？”
太后：“……”
好！好的很！
她养的都是白眼狼，懂得如何在关键时候咬她一口。
那人亦不笨，三两句话便听出这寝宫里变了天。莫说是她，就连太后娘娘都是自身难保。她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将她与太后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她叫岁儿，是太后一族的，依着辈分算是太后的侄女。她是被国舅送到宫里来的，负责为太后和国舅传递消息，偶尔也会奉太后的命令去见住在庵堂里的那位长公主。
对于太后跟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她并不知情，她只负责送信，且多是带有暗语的口信。
“可还记得那些口信？”
岁儿点头，将口信一一复述下来。生怕皇上和周予安不信，又补充了句：“岁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些口信事关重要，是岁儿的保命符。岁儿日日默记，不敢漏掉一个字。”
太后努力撑起身子，对着岁儿吐口水：“想不到你也是个有心机的，哀家当初就该将你乱棍打死。”
岁儿无视太后，俯跪于地。
“太后娘娘的命是命，岁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岁儿瞄了眼地上的口水，言语间多了几分憎恨。
“岁儿在乡下过得好好的，日子虽清贫却也是爹娘的宝贝，是太后娘娘觉得岁儿聪明伶俐硬要将岁儿带到宫里来的。原以为跟着太后娘娘是享福，没想到太后娘娘让岁儿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岁儿只是个奴婢，在这深宫中半点儿不由人。国舅谋逆失败，太后将岁儿推出去要将岁儿乱棍打死。”
岁儿双眼通红。
“该死的是岁儿吗？该死的是太后娘娘您啊。”
“你——”
太后气得吐出一口血。
岁儿轻蔑一笑：“皇上，王妃娘娘，太后之所以没有将奴婢杖毙是因为奴婢知道的事情太多，而这深宫里能被太后信任和利用的人太少。奴婢手里有一份名单，只要皇上和王妃能绕奴婢一命，奴婢愿将名单奉上。”
“咚”的一声，太后娘娘从床上滚了下来。她奋力抓住岁儿的衣摆，咬牙切齿道：“哀家杀了你！”
岁儿眼观鼻，鼻关心，见皇上与周予安都没有吭声，将衣摆从太后手里拽出来。
“太后娘娘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堂堂太后哪里受过这般欺辱，心口一窒，一股腥甜之气上涌“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事情还未结束，周予安不能让她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今夜。
小皇帝尚未成年，长宁王府的接风宴刚过，若太后亡故，坊间怕是会有更多留言。几根银针下去，太后气息逐渐平稳，只眼中的不甘与恨意越来越浓。
小皇帝半蹲在太后跟前，为她掖了掖被子：“今夜之事可是母后一手安排？母后以身饲毒，所图为何？”
太后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哀家是被沈明玉害的！沈明玉是哀家扶持的，过往的那些事情皇帝都知道，哀家已经放下了。今夜之事哀家不知情，皇帝若是不信，大可要了哀家性命。”
岁儿拖住小皇帝的衣袍：“皇上，奴婢还有一件事情要与您说。”
太后激动起来，眸中含箭，直射岁儿：“闭嘴！你给哀家闭嘴！”
岁儿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道：“皇上，奴婢有证据证明太后与人私通！”
岁儿看着太后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道：“不仅与人私通，还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只比皇上小几岁，太后与国舅谋逆不仅仅是为了把持朝政。她想让那孩子取代皇上，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孩子？
周予安只瞄了太后一眼，便知岁儿所说是真。
今夜这惊喜是一个接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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