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事情，这事就是咱们的私交，也跟你家人无关。”
既然无关，就没必要认亲。
顾清离内心纠结不安，因为怀揣着那份心思，让他感觉自己在对方活像个恩将仇报的人渣。
“痛快点，行还是不行！” 晏南枝这个火爆脾气。
顾清离顿了顿，陷入回忆。
“我自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父亲行伍出生，接受不了一个病殃殃的儿子。
他对我要求严苛，每日两个时辰的操练必须达标，寒来暑往从不间断。
直到母亲去世，姨母执掌府中中馈，日子才慢慢有了点奔头。
她对我百般维护宠溺，在父亲面前做足了慈母的样子，我也对她依赖至极。
十四岁那年冬天，上京城的雪下得异常大，气温比往年都要寒冷，每日守城的侍卫打开城门，都能发现城墙根下早已冻僵的百姓。
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京里大夫挨个看过都摇头，那是我人生的第二场大病，家里人一度以为我命不久矣。
不知是谁说的，这是我娘在设法把我带走。
祖母一生不信鬼神，却破例命人请了道士和尚到家里来作法驱鬼。
说来也巧，法事做完不出三天，我又能活蹦乱跳了。
但是我明显感觉府里下人的眼光变了，他们表面对我恭恭敬敬，转过身就唉声叹气，好像我不久于人世一般。
我命刘同暗暗打听才得知，‘公子，他们都说公子伤了根本，以后恐怕不能娶妻生子这事整个上京都传遍了。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造的谣，奴才定要把他揪出来打死’。
我劝刘同不要生气，因为婚姻本就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人的一辈子有很多种活法。
我亲眼见证过婚姻带来的弊端，它并不美好，甚至是可悲的，因为它生生摧毁过一个女人，那人就是我的生母。
于我母亲而言，婚姻不过是一座囚笼，她困于斯，卒于斯，何其可悲。
如果说世道对内宅女子本就不公平，再看看父亲，他将错一生，害了母亲，害了姨母，亦害了身边的姨娘们。
所以，不能便不能吧，我对顾家的家业本就无心继承。
再说，除了我，父亲还有别的儿子，又不是非我不可。
再后来，坊间都知道了，顾家大公子好男风，不近女色，不能人道…… ”
顾清离的眼里满是嘲讽，嘴角一侧微微翘起，“我名声恶劣，本不能袭爵。可是，姨母还是竭力劝父亲为我请了封，她说，自古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承袭爵位由来首选嫡长子，若嫡长子无能无德亦无后，庶子才配承袭。
否则兄弟阋墙，家宅不宁。
南枝姑娘，你听到这里，觉着我这继母如何？”
怎么问到继母去了？
晏南枝反应过来：“听起来，是个良母。”
“是啊，她一直克己复礼，谨小慎微，待人面面俱到……”
顾清离鼻腔哼出一声冷笑，“扯远了，南枝姑娘，来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
我要说的是，赚钱的法子很多，眼下就有一个。非但不需要任何投资，还能稳赚不赔，如此一本万利的生意，你要不要听？”
晏南枝还沉浸在顾清离的故事里。
袭爵？嫡子？
眼前的男人马甲还真多。
不过可惜了，没想到如明月清风般舒朗的顾清离，竟然不能人道，生活得少了多少乐趣。
如果是真事，着实令人痛惜。
若是造谣，谁的嫌疑最大？
几乎同一瞬间，晏南枝听到稳赚不赔几个字，顿时眼睛放光，之前的同情也好，怀疑也罢，统统丢到脑后了。
哪有人会拒绝做这样的生意。
“无本买卖，说来听听。”
“……随我回顾家成亲！”
话一出口，顾清离心里倒没这么忐忑了。
这事虽然唐突，却也不无道理。
南枝需要一个安身之处，世子妃的身份在府里不算委屈她。
若她不嫌弃，自己可以一直护着她，她完成了自己的事，想抽身离去，只需一纸和离书即可。
当然，说得自私点，她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让祖母宽心。
成亲、考取功名于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生之中最最重要的大事，顾清离似儿戏般如此云淡风清地讲出来，倒是令晏南枝也一时语塞。
除了语塞，晏南枝还略有羞涩，兼一丢丢的失落。
放在现代，这妥妥就是求婚。
在如此注重礼仪的时代，男子跟女子求婚这么草率的吗？
不过既然说了是买卖，也就不在乎那些虚礼了。
若真是嫁高门，应该讲究门当户对，还要有自保的本事，她不想跟小姐妹招娣一样，年纪轻轻就命赴黄泉。
还是先听听怎么个一本万利法。
顾清离外形条件不错，还是官身，在上京城有宅有身份，嗯，还多金，这婚事就算是真的，落在她头上其实也不算太差。
毕竟他不能人道，自己不算吃亏。
“你说的是协议成亲？这个放在你们顾家，应该算欺骗长辈吧，有没有风险，会不会见官？”
她惜命，跟朝廷扯上关系的事，要趁早拒绝，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实不相瞒，祖母年迈，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这次出门之前，我跟父亲因此闹了不愉快。
祖母病重，大部分责任在我，我若是能遂了她的心愿，也算不给她留下遗憾。
南枝姑娘，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也知道了我的情况。”
顾清离言辞恳切：“当然你可以拒绝，毕竟投资有风险。
嫁人本是女子一生之中的大事，若你担心名声，日后我会一直以嫡妻之礼相待。”
“若姑娘有别的打算，只需要请一纸和离书，待祖母病情好转，我定不会拘着姑娘。”
晏南枝多少通一点梁国的律法，女子成亲一年之后，在与夫家双方协议之下，可以提出和离，和离之后，她还是好汉一条。
至于再嫁嘛……不嫁人又不是不能活，有了财产傍身，还怕找不到男人？
她有现代人的价值观和婚姻观，名声能当饭吃？
自然是钱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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