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枝脸涨得通红,对方手劲很大,跟她柔弱的外表看起来实在不相称。她不断拍打白芷的手臂,试图让她松开紧紧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白芷眼眶通红,眼里的寒意似要将晏南枝射穿,胸口快速地一起一伏,一副被人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晏南枝头脑发胀,呼吸不上来,再不自救恐怕会死在白芷手上。
她双手扣住白芷的手腕,下盘猛一发力,一腿踢在白芷的腹部。
白芷显然没有料到晏南枝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后退几步的同时,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在干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被人攫住喉咙的那一瞬,晏南枝头脑空白,仿佛死神就在眼前。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强烈的不适让她大力咳嗽,“咳咳,”许久,终于缓过起来,晏南枝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头脑简单不禁逗。我不过随口一诈,你就恼羞成怒。 你这样 的人还能留在顾清离身边,可见他对你确实是存了偏袒之心的。”
白芷怒意不减,眼里似有一团火:“你诈我?你从何得知道世子没有隐疾?”
“从何得知?我不知啊! 我猜的。 有没有隐疾与我又有何关系?
不过,你家世子爷这一趟去青州府,招了刺客身中一箭,至于有没有留下后遗症,我就更不得而知喽!”
“世子中箭,为何他从不提起?” 白芷后怕,顾清离从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就连刘同都没告诉她。
“已经发生过的事,讲出来给你们徒增担忧?再说都已经治好了,说与不说又什么意义,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不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人。”
“你倒是了解世子。” 白芷顿了顿,眼光柔和了不少,“这么说,那一次就是你救了世子。”
晏南枝漫不经心地摇手:“嗐,不值一提,我那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见死不救。”
两次出手相救,难怪世子爷对她这么上心。
白芷心头羞愤,刚才出手险些伤了南枝,脸上神色愈加不安。
晏南枝见状,心里不忍,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本就是试探一下白芷的心思,只得柔声宽慰道:“不知是你家世子命大,还是我前世欠了他的,几次三番他遇难都让我遇到了。
眼下顾清离的情形你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是为着你家世子好才对我这样,我也必不会对外声张,更不会在你家世子面前告状。
此事呢,就到此为止,我原谅你了。”
听对方的口气,不像在说谎,而且她此前也听说,世子爷回来的时候是牵着晏南枝的手进了望舒阁。
她在世子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他曾经对哪个女子这般亲近。
白芷屈膝行府里丫鬟的礼:“方才是白芷错怪姑娘了。你既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往后便是白芷的恩人。姑娘往后在府里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白芷虽身份低,但是家父跟侯爷还是有几分旧情在,想必侯爷也会卖几分薄面。”
晏南枝忙扶起白芷,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白芷惊讶地抬头:“姑娘要我带你出府?”
“嗯,有什么问题吗?如今我被侯府圈养,出行极为不便利,如果有你在身旁,老太太应该不会阻拦。再说你是女子,又是世子爷院里的侍卫,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白芷为难,略微沉吟后问道:“姑娘出府,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代姑娘去办。”
“白芷,你就直接唤我的名字,我叫南枝!
你看,你叫白芷,我叫南枝,白芷南枝,是不是还挺顺口?
而且,你也知道我在这府里没有别的朋友,初次见你就觉得很投缘,实不相瞒,我会的这点三脚猫功夫,在你面前不值一提,往后还想拜你为师,让你授我武艺呢。”
晏南枝连番示弱 ,话又说得极为诚恳,白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清亮,差点就要抱着她叫她姐妹了。
见白芷略有松动,晏南枝趁热打铁,“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我就去求老太太,明日你陪我出府,我们姐妹俩来个上京一日游。”
“这……”
“别这啊那的,你一介女侠,说一不二,就这样啊,明日早饭过后,你到望舒阁来找我。”
不等白芷再说什么,晏南枝已经拉开门,满面春风地跑出去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被这个女人收买的?
白芷摇摇头,轻轻摊开还微微发红的手掌,刚才这只手还牢牢攫住那人脖子,她怎么就不生气?
一抹笑意浮在白芷嘴角…… 白芷南枝,顺口吗?
晏南枝出了门,朝扎堆闲聊的三人一招呼:“走了,回去吧。”
映雪和玉莲小跑过来,见晏南枝脖子上红痕明显,心生疑窦:“姑娘,你的脖子怎么这么红?”
“没事,屋里蚊子叮得紧,我自己挠的。” 晏南枝心有余悸地摸摸刚才被白芷掐住的地方,不禁打了个寒颤,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女人被逼急了可真狠啊!
玉莲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刚才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仆三人晚上在自己的小院里吃的,老太太又赏了几道菜过来。
晏南枝叫住传菜的丫鬟:“这道凉拌秋葵不是老太太最爱的吗,怎么今日送到这里来了?”
“老太太晌午吃了不少冰粉,午觉起来就喊不舒服,晚餐吃不下任何东西。”
“立秋之后就不要给老太太吃冰镇食物,老人家肠胃功能弱,又久坐不动,更加会伤害脾胃,引起身体不适。
你等着,我随你一道去看看老太太。”
晏南枝顾不得吃饭,放下碗筷就往老太太屋里跑。
老太太就是顾清离的命,也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千万出不得半点差错。
果然,望舒阁的主院里,气氛异常冷清,丫鬟们苦着一张脸,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花嬷嬷,老太太怎么样了?” 晏南枝在屋外截下脚步匆匆的花嬷嬷,见对方一脸疲倦,“您受累了。”
花嬷嬷心头一热,轻轻摇了摇头,“老太太还发着高热,大夫说中了暑气,加上吃了冷饮,一冷一热身子就出毛病。
这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姑娘怎地这个时间来,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嬷嬷不必担心我。老太太吃了退热药,夜间想必会出汗, 得有人守在床前才好。
嬷嬷,南枝略懂医理,您白天要照顾老太太,晚上还是要多休息,要不就换我在床前伺候老太太吧。”
花嬷嬷急忙摆手:“那怎么使得,这屋里一屋子的丫鬟,怎么也轮不到辛苦姑娘来照顾。”
“嬷嬷可是不放心?南枝曾经独自在病床前照顾双亲,护士……大夫夸我细心周到,您放心,我有经验的。”
那时候晏南枝的父母双双重病,她一个独女,又没结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硬生生撑着身体照顾双亲两年多,后来回过头来想想,那段日子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在苦中不自苦,还好她不是个喜欢内耗的人。
只是现在一想到双亲,晏南枝倏然又红了眼眶。
花嬷嬷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对方难受,忙安慰道:“姑娘一片真心,老太太知道了一定很宽慰。
她老人家身子一向不大好,但她从不曾召小辈们侍疾,一直由老奴侍奉,姑娘请回吧。有用得着姑娘的地方,老奴一定会派人请姑娘。”
“那就辛苦嬷嬷了。” 晏南枝见对方一直推辞,就也没有继续坚持,只在门口悄悄探了一眼,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直到吃完晚饭才想起,自己明日准备出府,老太太又病着不好打扰,那就只能自作主张,偷着溜出去了。
晚间,晏南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来上京有一段时间了,自己的私事却没有任何进展,主要是事情毫无头绪,顾清离又不在,她独自一人,要出去寻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想到这里,她居然有点期待顾清离早点回府,也不知道那人现在何处,事情进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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