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眼神里有隐隐的心疼,“苏晚晚早些年跟世子爷定过亲。不过,”很快又变得嫉恶如仇 ,“苏家那个小姐,别看她长得天仙似的,实则心思深沉,蛇蝎心肠。世子爷那样好的人,她说辜负就辜负了。”
怎么没听顾清离说起过自己定过亲又退了亲。
兴许他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无关紧要。
不过还保留着苏家的荷包,这又是什么用意,莫不是旧情未了?
晏南枝心里有股怪异的感受,不过她很快将这种情绪忽略掉。
因为她隐隐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屡屡回头却毫无异常,也不见有可疑的人。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寺内,古木参天,绿荫如盖,为这庄严的佛门圣地增添了几分生机与宁静。
白芷还在想着刚才的事:“真扫兴,怎么就遇到她了。南枝,我们往前走吧,过了这第二道门,还有第三道门。
大云台寺占地几百亩,除了这几座大殿和旁边的偏殿,还有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后院,那里堪比皇宫内的后花园,只是一般人进不去,我们只能远远在外面瞧一眼。”
晏南枝疑惑:“为何进不去?”
“后院是清修之地,若是斋戒,得了寺里许可方能在后院清修。寻常百姓自然是没有这个权限的,那里只对达官显贵们开放。
不过听说寺里十多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寺里所有僧人都被问了责,后院也被查封多年,解封之后,也极少有人再去后院清修。”
上京富贵云集,朝堂之下局势变化莫测,偶有奇闻轶事也不足为怪,她不以为意地夸赞白芷:“你可真是个百事通,对这些陈年旧事信手拈来。”
“小时候,我喜欢缠着爹爹给我讲故事。 这事也是听爹爹后来说起的,据说事情闹得很大,跟京里有桩命案相关,牵涉甚广,老百姓不敢拿出来说,慢慢地也就被人淡忘了。 ”
……
晏南枝抬头,红墙灰瓦,铃铎摇曳,目之所及,古树参天,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
青石板的小径上,偶有三两个面色淡然的僧人擦肩而过。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的思绪突然飘忽不定,一时难以辨别眼前的真假,仿佛置身于梦幻的境界,她又想到那个梦…… 梦里的情景与这大云台寺高度重叠,红墙,灰瓦,梅树,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缓慢,时空的边界感也愈发模糊不清。
好在脚下的步子却一直未停,白芷突然一声:“到了!” 将她拉回眼前。
原来两人已走过第三道门。
好巧不巧,又迎面碰上已经祈福完毕正往回走的苏家人。
主仆一行十几个人,声势浩荡,将一条青石板道路堵得密不透风。
晏南枝看了一眼白芷,对方面露挑衅,丝毫没有要让道的打算。
陪同苏家一起上香祈福的两名僧人走上前,看起来多少是有点职称的。
“二位施主,前方是苏家夫人和小姐,劳烦两位请在一旁避避 。”
白芷心里有气,将刀往胸前一抱,有意刁难,“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究竟是她们挡了道,还是我们二人占了道?大师你是出家人,切不可打诳语。”
高个僧人年纪尚轻,一脸为难地侧头看向身旁略微发福的矮个僧人:“师父,这……”
还未等矮个僧人说话,人群里跳出来一个声音。“大师何必跟这两名粗野女子纠缠,直接轰出去了的好。”
循声一看,竟是刚才那位让晏南枝惊艳了许久的苏小姐身边的绿衣丫鬟。
丫鬟出言不逊,小姐也没有丝毫指责,看来是小姐的授意了。
“女施主,”矮个僧人双手合十,面带慈悲之色,缓缓开口,“世间道路万千,心宽则路广。今日我等乃是为祈福而来,相遇即是缘,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共结善缘呢?”
白芷闻言,眉头微松,却依旧倔强地站着。
晏南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缓缓上前几步揽上白芷的肩,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大师言之有理,既是祈福之路,自当以和为贵。
我家小妹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大师及贵人海涵。”
说罢,拉着白芷两人侧身站在一旁,让出一条道。
矮个僧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轻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心怀大度,实乃我佛门之幸,世人之福。
愿二位此行所求皆能如愿,福泽绵长。”
僧人领着苏家一行人径直出第三道门,擦肩而过的一瞬,苏晚晚侧头顿足,朝白芷和晏南枝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真是一条好狗,至今都没忘记主子受的屈辱。” 说罢扬长而去。
白芷气不可遏,拔刀的手被晏南枝死死按住。
“姑娘,你为何要挡我?苏晚晚说话这般难听,你忍得下去,我忍不了。”
晏南枝语气一凛:“白芷,被狗咬了难道也要咬回来吗?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争一时之长短。
今日你若凭一时之气,得罪了苏家,苏家问起责来,你是以顾家人的身份来应对,还是以你白芷的身份?
谁又能给你去善后?
顾清离不在京中,你难道要指望侯爷吗?”
“可是……”
晏南枝笑着牵起她的手,“好了,不要可是了,这世上那么多腌臜事,要是都看不顺眼,我们都不用活了。走吧,跟我去拜拜菩萨,去去晦气,天色不早,我们拜完也该回去了。”
白芷被晏南枝这么一劝,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确实冲动了点,要真动起手来,自己也不占理,再说胳膊肘拧不过大腿,若是牵连到顾府,她就罪过了。
顿时对晏南枝心怀感激。
她本就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很快又跟晏南枝谈笑风生。
三道门后的主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像,佛像面容慈祥,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烦恼与疾苦。
心诚则灵,为了测试一下往后的运势,晏南枝诚心诚意拜了又拜,拿起签筒摇下一只上上签。
“幽谷寒梅独自香,霜雪压枝志更刚。
前路虽多坎坷险,终有春来花满堂。”
白芷凑过来一看,“姑娘所求是什么?……道阻且长,但是终将花满堂。不错,还是个上上签。”
是的, 总得来说,她所求的结局是圆满的。
晏南枝心思不定,也不管准与不准,又替她最大的东家——顾老太太求了一个平安符。
她还想请大师算算顾清离的运势,碍于白芷在身边,想了想还是作罢。
两人回到府里,天已擦黑,映雪跟玉莲两人在院门外来来回回打探了几次,见到人终于撒开腿飞奔着迎上去。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玉莲神色焦急,压低了声音, “白日里你刚出门不久,我跟映雪在二门被二少爷撞见,他非逼问我们你的去向。”
“有意思,二少爷为何要打听我的去向?你们是怎么说的?”
说话间人已进了院子,“奴婢说老太太病了,世子爷又不在家,姑娘让白芷陪同一道,出去为老太太祈福了。”
晏南枝瞪大眼睛:“你倒是未卜先知,误打误撞被你猜中我们去了寺庙。”难怪她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看来不是错觉。
顾知远派人跟踪她,为什么呢?他们之间有过节吗,难道是为着家宴那日的话?
今日幸好有白芷在身边,那人忌惮白芷的身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自己一个人,那就难说了。
看来以后出门要加倍小心,这府里的水着实不浅。
晏南枝把从外面买的吃食递到玉莲手里,“给你们带了糖炒板栗,还是热的,可香了。”
“姑娘怎么知道我们爱吃这个,还是上京最好吃的和记铺子。谢谢姑娘!你们都还没用晚膳吧,白芷姑娘也一道进来吃。”
说着欢天喜地地把两人请进了屋子,打了水替晏南枝净了手。
映雪和玉莲两人坐在旁边开心地剥着板栗,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吃饭的两人说着话。
“明日府里的赏菊宴,听说夫人只请了顾家西府的二夫人,昌平侯府的夫人和小姐,还有苏家的女眷们,沈太傅家的夫人平日里最不喜此类宴会,这次也答应了要来……”
晏南枝听完这一串名单,脑袋都是大的,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个名字,苏家。
白芷也顿住夹菜的手,怔怔地抬头看了晏南枝一眼,满眼狐疑地问:“苏家与顾家几年不曾来往,怎么这次也应邀了?”
玉莲摇摇头,“我是怕姑娘初来,不善应付这种事,提前向夫人面前的彩萍姐姐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了有这几位客人。至于苏家,想来夫人是想缓和跟他们家的关系吧,侯爷与苏老爷同时在朝为官,难免有往来。”
“也不知道那位苏小姐会不会来?” 映雪也知道当年的事,想起来仍然觉得愤愤不平。
“我若是她,就没脸再踏进顾家大门。”
……
晏南枝默默吃着饭,听她们七嘴八舌地八卦,明日,她不过是这群贵女们的陪衬,只管猫在人堆里,赏赏花喝喝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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