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目前为止都是瞎猜,要是知道了些什么,还用这么麻烦你吗?”
晏南枝语气轻松又慵懒地哼起歌来,“我飘啊飘,我摇啊摇,无根的野草;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缥缈……”
“你还会哼小曲,我从未听过。”
顾清离越发看不明白这个女子,行事风格全然与人不同。
“自己瞎唱的,好听吗?你答应带我去刑部或者大理寺看卷宗,我天天唱给你听呀。”
顾清离瞪圆了眼摇头,“你以为刑部是侯府开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刑部难进,大理寺应该没问题吧,你好歹也是大理寺小小的五品官员,进出档案库调查卷宗合情合理吧?”
就你机灵,听话听重点。 顾清离白了她一眼:“等我寻个何时的时机带你混进去。”
“我就知道世子爷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英雄善战、乐于助人!”
一夸起来收不住,女子笑起来眼睛弯弯,一脸明媚。
顾清离拿她没办法,目光黏腻,在她脸上怎么也挪不开。
心里却在思量如何带她进得了大理寺的卷宗室。
映雪和玉莲在厨房煎药,听到屋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传过来,两人会意地一笑。
“世子爷对南枝姑娘是真心好。也难怪老太太这么上心,听花嬷嬷说已经定了婚礼的日期,就在下个月。”
“这么快?”
“老太太的病虽然一直瞒着世子爷,但是终究会有那一天到来。若是能看着世子爷成亲,老太太也就没有遗憾了。”
沉默良久,映雪担忧地道:“南枝姑娘秉性纯良,万一到了那一天…… 她要里里外外应付,但愿世子爷能护得住她。”
“放心吧,姑娘善恶分明,也不任由谁能拿捏的,你瞧上次的事她不就反击得很好吗?”
“也对。”
两人又聊了一会,眼见药罐里的药溢出来了,玉莲用湿布将手柄包住,端起药罐倒了大半碗的药到瓷碗。
她小心翼翼地行事,万一老太太不在了,姑娘就成了他们的依靠。
姑娘是个重情义的人,把她伺候好了,今后她们才有容身之处。
晏南枝仰头一碗浓稠的黑汁尽数灌进嘴里,又是漱口又是含糖,嘴里含含糊糊地发着牢骚。
“王八羔子薛平,苏智,害得老娘吃这么苦的玩意。我要狠狠诅咒他们!”
映雪听了一嘴,她家姑娘平日里挺斯文的人,怎么还会诅咒人呢。
她咒骂的人又是谁,今日出门莫非与人起了冲突?
定北侯府要办喜事的事情不胫而走,门口张灯结彩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一到夜里阖府上下红彤彤似火烧了半边天。
婚礼就在三天后。
这边,如意居的库房里塞满了各色物件,都是晏南枝的陪嫁。
她不禁觉得好笑,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样形容再贴切不过了吧。
可她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的身份。
祖母请来的教习嬷嬷一遍又一遍地跟她确认婚礼上的礼仪,语重心长地教导:“姑娘可都记下了?侯府是勋爵人家,不比寻常百姓家,必须礼数周到,才能维持侯府体面。”
嬷嬷姓胡,早些年在宫里伺候贵人的,后来做了教习嬷嬷,年纪大了才被放出宫。老太太特意托人请到府里来传授经验。
胡嬷嬷自是满心狐疑,定北侯府的世子爷何等尊贵,娶的竟然是这样一位女子。
无父无母无背景,姿色倒是差强人意,除此之外不见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晏南枝心里自然也知道胡嬷嬷心里有很多疑问,既然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规矩礼仪想必是刻到了骨子里,不该打听的她丁点不会多嘴。
她只要按照规矩对胡嬷嬷该敬几分则敬几分,多了显得谄媚,丢了侯府的脸,少了未免拿乔,给人留话柄。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大半个月,晏南枝知分寸,又勤奋好学,且一教就会,胡嬷嬷对她的好感也与日俱增。
眼看婚礼就在眼前,晏南枝和胡嬷嬷被顾清离接到了如意居准备。
三日后迎亲队伍从这里接亲。
此时已是深秋,上京城入秋后便一日凉过一日,晏南枝又做了好些新衣裳,她愈发白净有气质,与在琅村的时候有了很大变化。
这一日,她被胡嬷嬷押着在小院里复习规矩,正满腹牢骚无处宣泄,突然映雪急匆匆地进来报:“姑娘,门外……门外来了好多辆马车,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大红雕花木箱,好多个……现在他们都正忙着把箱子往屋里抬呢,姑娘,是不是您娘家人送的嫁妆?”
胡嬷嬷一头雾水,没听说世子妃还有娘家人啊。
老太太不是说她是孤女吗?
晏南枝也是迷迷糊糊,正苦于没法逃离没完没了的规矩礼仪,当下拎起裙摆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瞧个究竟。
“世子妃,注意脚下礼仪!”
急得胡嬷嬷在后面止不住跳脚。
关键时刻,原形毕露,这大半个月的教习白做了。
前院。
青石板地面上已经堆了好几口油光锃亮的大红木漆箱子,每一口箱子都配了一把黄澄澄的铜锁,箱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鸟和祥云图案,中间是一个醒目的“囍”字。
十足的气派!
管家忠叔侯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几个家丁进进出出。
见晏南枝出来,忙躬身行礼。
晏南枝叫住一个正卸下木箱的粗壮男子:“这里头是什么?谁让你们送的?”
顾清离预备的嫁妆早就堆在库房了,没听说还有一波。
男子一身家仆穿着,行为举止礼数周到。
“姑娘,这些是咱们王爷命小的们送过来的,至于箱子里面是什么,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姑娘可自行打开查验。”
晏南枝脑中浮现一个身影,惊道:“王爷?可是十三爷?”
“正是,正是。”
晏南枝呆立在原地,忽而想到如今她是十三爷的义妹,这么说,这些是兄长送的嫁妆了。
这个十三爷,平时看起来不着调的样子,原来也有细心的一面。
只是送这么大的礼,倒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姑娘若是没旁的吩咐,小的还要去卸货。”
“嗯,你去吧。”
晏南枝转头吩咐忠叔和玉莲:“玉莲,你去屋里拿点碎银打赏他们,另外配合忠叔把这些礼品登记造册再入库。”
“是。”
玉莲没想到竟连十三爷都来给她家姑娘添妆,这事情说出去何等有颜面。
此事不光是姑娘,就连她们做下人的往后在府里当差也更能挺直腰杆。
再不必背后被人指点,说自家主子是个来历不明的乡下丫头。
玉莲脚下轻快,似生了风蹿进了里屋。
原本留出来的库房如今堆满物件,忠叔又腾出另外一间屋子做库房。
十二个大木箱,里头塞得满满当当。
晏南枝看过了,里头物件五花八门。
有各色首饰、古玩字画、文房四宝、四季衣物和布匹被褥等等。
十三爷一个不经婚娶的男子,应当不会预备这些,大概是让府上的管事帮忙准备的。
不管怎样,晏南枝看得眼泪汪汪,喉头哽咽。
这半路仓促认下的义兄可比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强了不知多少倍。
忠叔惯会察颜悦色,他一一谢过那些家丁,留他们在前院喝茶,小声问晏南枝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晏南枝暂时没想到什么,就让人打发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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