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年一怔,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讪讪道:“难怪看着有些眼熟……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我每天有许多事要忙,可不像你,总闲着,记得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沈若芙皱了皱眉。
江辞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及时止住,补充道:“除了你,我谁都不在乎。”
沈若芙冷冷一笑:“江公子往后还是去和旁人说这话罢,我福薄,承受不起。”
江辞年沉默半晌,低声道:“沈姑娘一口一个江公子,好生陌生……”
沈若芙感到一阵讽刺。
从前他们好的时候,这男人的小嘴和抹了蜜似的,每次哄她都哄到她心坎上。可在大是大非上,他反倒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了,即使他仍想挽回自己。
这是一种骨子里的轻视。
“阿芙。”
江辞年试图靠近去牵她的手,沈若芙却立即往后一闪,目光坚定:
“不要叫我阿芙,我们早就结束了,江公子。你可还记得?在你说我出生低微,配不上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没有兴趣,和一个有妇之夫不清不楚地纠缠。”
说罢,沈若芙转身离去。
“你走!”
江辞年真的生气了。他高喊道,气得咬牙切齿,嘴唇发白。
“你再往前一步,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可沈若芙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比第一次离开他时,还要决绝。
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江辞年愤怒地一拳打在柱子上,手背青筋暴起。
……
江辞年骑着马儿回家,一路上神志都有些迷糊,回不过神来。
一众奴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
好容易到了齐国公府,江辞年下了马背,将马绳交给门房,门口的槐树后,突然蹿出一个妙龄少女,拦在江辞年跟前。
来人正是与江辞年有过娃娃亲的袁家小姐。
明日,她父亲贬官的文书就要正式下达,她想找江辞年帮忙,却一直被门房拒之门外。无奈,她只能在门外守着,盼着能见到他一面。
“辞年哥哥,求求你帮帮我父亲吧,我父亲年岁已高,去那等瘴疠之地,身子骨怎么受得了,求您看在我们过往的交情上,帮我们这一次吧。”
江辞年阴沉着脸色,缓缓抬起眼眸,眼神阴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对方是谁。
“是你?”
袁姑娘露出笑容:“是我。”
一瞬间,江辞年想起了阿芙的那句“有妇之夫”,想起他与阿芙这场争吵的来源,满肚子的火气,忽然有了发泄之处。
“就是你告诉沈若芙我们的事的?”
袁姑娘脸色一变,试图辩解:“江公子,我……”
江辞年怒不可遏地打断她:“谁准你多嘴的?啊?!你以为你是谁?竟胆敢干涉我的私事?”
袁姑娘被他吓得身子一抖,说不出话来。
江辞年仍在步步紧逼:“你父亲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朝廷贬了他的官,已是网开一面。你若不满意,我也可以帮你和内阁说一声,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如此一来,他也不用去受苦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袁姑娘骇然,连连摇头:“不,我……”
“滚远些!”江辞年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袁姑娘捂着嘴,痛哭着跑掉了。
江辞年教训完了人,却并没有觉得心情好多少,回到自己书房里,关上门来,一坐就是一整天。
谁都不敢去打扰他。
日落西山时分,书房的门从外头“吱呀”一声打开。
江辞年正坐在太师椅里,两条腿搭在书桌上,神情恹恹地往青花瓷鱼缸里投掷石子,把缸里的金鱼惊扰得四处逃散。
听到声音,他头也不抬地道:“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一个沉稳低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连我也不许进?”
江辞年一顿,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身材颀长伟岸,比江辞年足足高出半个头,看上去十分冷峻威严,气势非凡。
若说江辞年是清秀俊朗的玉面郎君,眼前的男人,身上则带着岁月沉积后的成熟魅力。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辞年惊讶道。
“都回来一个时辰了。”江辞镜把手中的佩刀搁在桌上,打量了几眼书房里的布置,又把目光投向弟弟,温声询问:
“你怎么回事?我回来半天,也没见你出来迎接我。还得我这个做大哥的,亲自来找你。”
江辞镜比江辞年大了整整八岁,十六岁起就跟随父亲齐国公四处打仗,为大梁开疆扩土,保卫百姓。
五年前,齐国公不幸受伤废了一条腿,从大将军的位置上退下来,从此闲赋在家。
江辞镜便接过了父亲的衣钵,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已是正一品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军功赫赫,备受尊敬。
三个月前,江辞镜奉命前往辽东整顿军防,今日才回到家中。
江辞年避开目光,仍往鱼缸里丢着石子,语气半死不活的。“我又不知道你提前回来了。”
江辞镜看了一眼掉落在鱼缸周围的石子,说:“你若想把鱼砸死了,就扔得准一些。我的弟弟可是三岁就能用弹弓打鸟的人。若不想,就别折腾它们。”
江辞年一愣:“谁说我不想?我可巴不得它们死干净了,清净。”却没再继续。
江辞镜收敛了笑容,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又和哪个姑娘吵架了?拿人家送的鱼出气。”
“才没有。”江辞年偏过头,显然并不想谈论此事。
他不想说,身为大哥的江辞镜,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还说没有,你都把‘失意’两字写脸上了。二婶也说,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告诉哥哥吧。”
江辞年不答话。
江辞镜观察着他的神色:“是祭酒家的姚大小姐?”
“我和她都两年前的事了。”
再说,姚大小姐去年都出嫁了。
“那就是通政使家的李三小姐。”
“或者大理寺卿家的罗二小姐。”
江辞年小声说:“大哥你别猜了……”
再一个个猜下去,显得他像个整日招蜂引蝶的浪荡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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